夕陽紅,紅似火,火似有生命,化為光圈,流轉不息。而當它的光芒流轉進白色的雲朵中,刹那間一片一片的鮮紅在天空重組,似是一座刻滿了古老文字的巨大山峰,緩緩壓下,一時間,那震破山河的氣勢與那氣勢中唯美的紅穿梭在地麵血河之上,遙遙溝壑出了一副刻滿了人生與滄桑的卷軸。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雙無形的大手,緩緩的打開了卷軸,忽然之間,那豎立在血河中央的破敗古城,在夕陽的紅潤下,熠熠生輝。
硝煙滾滾,無數的呐喊聲響徹天地,而似乎每一聲的呐喊都會伴隨著一個弱小的生命走向終點,以至於伴隨著每一聲的呐喊,四周都會浮起一圈一圈濃烈的死亡的氣息。那氣息在古城上空旋繞,帶起一陣陣的風,而那每一縷風中,卻都吹起了一個個鮮活的靈魂,他們似乎注視著古城,注視著古城下方還站著的那六個人。當呐喊聲消失,當地麵上翻滾的馬蹄聲消失,當刀劍碰撞發出的決然聲消失,他們突然對著那站著的六人,鞠躬、微笑,然後消散。
六人就站在古城的下方,而在他們的下方則是堆積的如同小山一般高的屍體。他們雖然此時已經累得雙腿都有些不聽使喚,那身上遍布的傷口更是隨著每次的呼吸都會帶來一陣撕心的痛,但他們卻站的筆直,如同大海中的燈塔,如同他們身後依舊挺拔的破敗城牆。
五男,一女,肩並著肩成弧形站立,就好像是突然升起的一道屏障,除非是粉身碎骨,否則任憑風暴的侵襲,卻始終堅固如山。而在他們的對麵不遠處,則是成扇形包圍狀的,黑壓壓的一片敵軍,單刀直指,那磅礴而雄厚的氣勢就如同颶風,呼嘯著迎麵而來,路途中卷起風沙並隨手消滅了四周的所有物體。
“大,大哥,呼,看樣子咱們今天是得交待在這裏了。”說話的是站在最左方的少年,聲音聽起來還略顯稚嫩。在說話的同時,他把身體向右靠了靠,頓時,一股鮮血從他的左腿噴射而出,這時,才注意到,他的左腿上插著一支箭,箭支橫穿他的整條大腿,應該是射中了動脈,此時鮮血不止。
少年輕微的動作與鮮血噴射的畫麵,清晰的印入了這剩下五人的眼中,卻是沒有誰去說一句安慰的話,仿佛這樣的傷痛早已淩亂不了他們堅固的心髒,也仿佛這樣的畫麵,他們曾經已經無數次的幻想過。隻是這時,最右側的男子,有些艱難的抬起厚重的右腿,往右跨了一步,令大家的重量微微向右輕移。而這僅僅一個輕微的動作,卻令他氣喘不息,渾身更是發出一陣骨骼破裂般的聲響。再看他的額頭,那滾滾而落的汗珠,飛濺在這布滿了血紅色夕陽的照耀之下。
“六弟,嗬嗬,你怕麼!”男子的聲音沙啞,有一種莫名的滄桑感。說著他平靜的掃視了一圈其他的五人,眼神幾乎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而語氣的淡然更是令人恐懼。隻是不知何時,一滴晶瑩的水滴從他的眼角滑落,可他卻在笑,那嘴角彎起的弧度,就仿佛是在冬天開放的花朵,一刹那,絢爛了整片的蒼白大地。
“不,不怕!”少年說著堅強的挺了挺胸膛,隻不過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卻令他的呼吸更加急促,而身體的顫抖也越加的劇烈。
“別,別動了。留點力氣,一會咱們還得殺人呢!”少年右側的少女隨著少年的動作,身體也是一陣抖動,說著她緩緩的呼了一口氣,抬起了被長發遮住的臉,夕陽下,如同在她臉上覆蓋了一層輕柔的紅色紗布,隻是這紗布卻遮不住她臉頰上一道斜插而猙獰的疤痕,疤痕還在低落著鮮血,一滴一滴從她靚麗的臉頰滑落,經過了她布滿傷口的身軀,墜落在地上,碎成一片。
少女右側的男子沒有說話,他的表情看起來特別的正經,整個人也顯得很冷酷,隻是不知為何,看著就是很別扭,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種氣質,與他的表現背道而馳。隻見他抿著嘴,眼神堅定,突然輕柔的牽過少女的手,緩緩抬起,放在胸口,那裏傳來一陣一陣強烈的心跳。這股震動,好像帶有一種摸不著,看不見的波紋,它傳遞到了少女的胸腔,與她的心髒緩緩相連。笑容從少女的臉上綻放,就如同每一個陷入愛情中的女子一樣,那綻放的光彩中洋溢著一種醉人的芬芳。
“呦,我們最愛說話的老四這時,怎麼不說話了?”這是一名英俊的男子,長發在風中飛舞,臉上還保持著淡淡的笑意,隻是在這句話說出後,一股鮮血就從嘴裏不受控製的流出,從他急忙捂住嘴的右手指縫流出,流過了插在他又胸腔的箭支,流過了他肚子上的血痕,灑落在腳底,印出一灘深紅的水漬。他不由得眼前一黑,仿佛就要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