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
昨夜,趁著不為人知之際,鵝毛般的雪花紛紛飄落,於是今天一大早,唐小雪起床時,隔著朦朦朧朧的惺忪睡眼,看見了雪層覆蓋的無比純潔神聖的小鎮。
“下雪了……”唐小雪激動地跳下床去打開窗,擁抱了滿懷的冰涼,放眼望去,院子裏的草坪,家家戶戶的樓頂,露天停放的車輛,無不鋪上了一層雪白,“真好……”
“小雪,起床了嗎?準備吃早餐咯。今天吃荷包蛋,考麵包,還有牛奶哦!”門外響起媽媽輕快語調的聲音。
“知道了媽媽!”
唐小雪不舍地關上窗戶的時候,無意看見了一輛黑色的小車停放在她家門口,“那是誰的車……”
“媽媽,我去上學了!”唐小雪喝了口牛奶,叼著兩片麵包,朝著還在廚房忙活的媽媽喊了一聲,就急急忙忙跑了。等媽媽從廚房探出頭來看看時,已經沒有了她女兒的身影。
“這孩子,還早呢……忘了跟她說家裏來了新成員了……”
唐小雪站在門口,深深地吸上一口氣,張開雙臂在路上瘋狂地奔跑起來,留下一排淩亂的腳印,好在時間尚早,天氣也怪冷的,路上還沒有人走動,不然唐小雪就成了傳說中的瘋子了。
真好,就連呼吸都是雪的味道!唐小雪倒是想張嘴放聲大喊,但是她是個靦腆的少女。
唐小雪向右拐了個彎,停下來四處瞅了瞅,沒人。
“啪”一聲輕響,書包被扔在了一邊,安靜的世界裏緩緩響起唐小雪輕聲哼著的歌兒。
唐小雪優雅地打開雙臂,腳尖悠然地轉動著,跟著她歌兒的節奏,她竟跳起舞來了。她的唇邊掛著滿足的淡淡的笑容,那雙清澈靈動的眼睛就像深穀中的一眼清泉。美麗的少女的舞姿輕快靈活,優雅從容,飄飄然,遠遠看去,她就像一片悠悠而落的雪花,在不為人知的地方翩翩起舞。
她喜歡跳舞。那年才六歲,她就扯著她爸爸的手,奶聲奶氣央求道:爸爸爸爸,小雪要學跳舞,長大了要做最棒最美的舞蹈家。現在已經進去高考倒計時,媽媽希望她可以把練舞先放一放。為了讓媽媽安心,唐小雪自認為無比聰明地想了個辦法,就是每天早點起床,然後早點上學,在沒有人的地方,她就可以隨心所欲地練舞了。沒有音樂,她就自己給自己伴奏,沒有時間,就擠,隻要願擠,總還是有的。
唐小雪輕盈地轉了一圈,這時她的臉刷的一下紅透了,嘴邊勾起的漂亮弧度也一點一點地收起來,最後,唐小雪帶著尷尬的神情,慌慌張張地拎起扔在一邊的書包,逃命似的跑了。因為她看見了靠邊停著一輛黑色小車,她隱隱感受得到車上的人的視線正在自己身上打轉。
回到教室,唐小雪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為了忘記剛才的尷尬,她甚至默默地數起飄落的雪花的數量來。
這時,班主任領著一個高高瘦瘦的帥氣男生進了班裏。
“同學們,這是新生蘇鈺,生了點小病,不能進行劇烈運動,你們多照顧著點……”班主任又囉嗦了幾句才舍得走出班門。
唐小雪像其他的同學一樣,好奇地看過去,入眼的是一個麵帶微笑,神色溫和的一個男生。不知為什麼,唐小雪看著他,總覺得他那白皙的臉頰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那勾起的唇沒有多少血色,顯示出他的病態。
難道是因為冷嗎?唐小雪心裏猜測著。
唐小雪正看得入神,蘇鈺轉過臉,便撞上了唐小雪的視線。唐小雪先是一愣,隨後兩人相視一笑表示打招呼,唐小雪慌忙移開了視線。
上體育課時,班裏的同學都跑出去堆雪人了,三三兩兩一個團隊。用塗上黑墨的瓶蓋做眼睛和衣扣,用黑色大頭筆畫上一個大大的笑臉,在雪人身體的兩側插上樹枝,就是它的手了。
“可惜沒有紅蘿卜,不然會更好看的。”和唐小雪一起的一個女同學陳晨說,唐小雪沒有接話,表示認同,她太冷了,腦袋往下一縮,半張臉縮進了圍巾裏。
“我可以看看你們的雪人嗎?”蘇鈺走過來,笑了笑。
“可以啊,你看!怎麼樣,比你們做的漂亮吧!”陳晨笑著炫耀地道,燦爛的笑容似乎溫暖了這個雪花紛飛的午後。雨季的少年少女就是這麼青春,純粹的。
“嗯——這個嘛,有待考察,要不你也去看看我們那邊的雪人好了。”說著,蘇鈺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差不多一米高的雪人。
陳晨就真的假裝憤憤然地去了,就下了蘇鈺和唐小雪兩個人。氣氛急劇下降,沉默圍繞著這兩個少年少女。唐小雪不是個多話的人,她通常不會是先開口的那個人。雪花悄悄地落在了他們的頭上,肩上。
“你今天早上跳的舞很好看,聽說最近有個比較大型的舞蹈比賽,你想要參加嗎?”蘇鈺突然說。
唐小雪一征,臉上閃過尷尬和不安,原來今天早上那個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