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腥風陣陣“怎麼搞的，嗯？”
瞿秋白拿著三張照片要李立三看。他做夢也未尊想到，這個第三國際派來的馬列主義顧問，竟會幹出這種令人難忍的事來。
本立三望著照片苦笑。他告訴瞿秋白，“信是金小龍送來的當時我正忙著，沒有詳細問他。我估計是辛大嫂搞到的。”
“好吧，你坐一下，我派通訊員去叫總書記和周秘書長來，商量一下這件桃色新聞怎麼辦好。”
誰知李立三不同意這麼辦。他覺得，“這件事如果聲張出去很不好，會給我黨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必須采取果斷措施。我之見不如你和周恩來同誌主動到總書記家去，逼他表態。你要他來，起碼今天來不了，拖個三兩天是常有的事。
“再有，照片的來龍去脈還沒弄清，我認為要派人馬上查清這件事，並搞清他們照這些烏七八糟照片，是為了出我們的醜呢，還是另有所圖。”
“你的意見很好。”瞿秋白覺得他言之在理馬上采納，“小遲！”
“有！”通訊員小遲進來，瞿秋白告訴他，“你馬上去把總書記和周秘書長請來。記住，要他們馬上來。”
“是。”
“查照片的事就不等了，我馬上和保衛處賀處長聯係，在第三通訊站我當麵向他交待。小由！”
“有！”
通訊員小由進來，瞿秋白告訴他，“你去告訴賀處長，兩小時後，我在第三站等他。”
瞿烽白打發走小由，繼續和李立三研討時，羅章龍來了。看了三張裸－體照片後，當即表示說，“洛亦上當了！這是有人製造兩黨磨擦，挑起更大的鬥爭，為汪精衛對我們動刀子作準備。我之見，要總書記拿著照片去找洛亦，得到確切答複後再采取行動。”
“我也是這樣想的。”瞿秋白和李立三都表示支持。
“二號緊急指示總書記拍著不傳達，是不能容忍的。借此機會逼他傳達。”
“好，很好。”
羅章龍出主意說，“照片的情況恩來還不知道，開會時由秋白先介紹情況，立三同誌補充。”
一會陳獨秀和周恩來先後到達。
“下麵送來三張照片，”瞿秋白板著臉將照片一一放在陳獨秀前，“大家先看看吧。”
陳獨秀一一看完，“啪”地一巴掌打在桌上，身子挺的筆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兩眼愣愣的瞪著前方，霎時成了個“植物人”。
周恩來看完照片，劍眉倒豎，深深地吸口氣，撐在桌上的手指在微微抖動，輕聲問道，“何時收到的？”
“剛才。”
瞿秋白和李立三將情況一一介紹之後。房子裏靜下來了。
“騙子，純碎的騙子！”
陳獨秀氣衝衝地言道，“洛亦是個有教養人品很好的馬列主義者，這種事絕不會幹。這是個陰謀。”
“什麼陰謀？”瞿秋白緊追不放。
陳獨秀被問住了，愣了一會告訴他，“你們馬上派人查清真象，到那時再作結論。我相信他不是這種人。”
“總書記，我已派賀處長調查此事，我想不久會真象大白的。今日我們幾個碰個頭，不過是先打個招呼，範圍盡量小一點。你的話有一點我是同意的，那就是有人別有所圖。”
“我認為大家談的事可以放到第一步解決。”
周恩來麵對照片，經過一番沉思已心中有數。他指出，“首先得承認這三張照片。這是擺在我們麵前的事實，不能回避。總書記，你應以中國**中央委員會總書記的名義，帶上這些照片去見洛亦，當麵問清是怎麼回事。他不說，我們就把他軟禁起來，再向第三國際請示怎麼處理。”
“我同意。”
“我也讚成。”
“總書記你呐？”
在這種情況之下陳獨秀隻有苦笑，輕輕地點下頭。
“總書記，還有一件事，洛亦帶來的那個第三國際的二號緊急指示，你必須馬上傳達。”周恩來重話輕說，直言不諱。“洛亦的事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不光彩。一個男人赤著上身摟著一個半－裸－的年輕女子，一但公開，我們怎麼向群眾講話？如果有政治目的，那就更不好辦了。
“在這種時候你仍扣著他帶來的二號緊急指示不傳達，我們心裏是不好想的。我實話直說，中央在漢的所有同誌，都對你有意見。今日又發生了這件醜聞，你不要再對大家搞保密了，我們是**中央，不是小家庭！在見洛亦之前你必須明確答複傳不傳達。”
“不傳達，洛亦那裏你就不必去了，我們自己去。”
瞿秋白緊逼不放。
此時的陳獨秀麵對現實，已是進不能退無路，隻得表態。抓起三張照片，“我先去質問洛亦。傳達嘛，你們定個時間吧。”言畢氣衝衝地走了。
陳獨秀下樓後，周恩來突然想到一件事，“我看盧曆之那裏要動他一下。”
“你的意思是——”
“我們撒在十八號公館的網張得很大，為了不漏魚，網應該收一點。”
“好的。我叫賀處長辦。”
李立三表示同意。
“另外，要賀處長在兩天後告訴盧曆之，那份緊急指示冷玉雙已弄到手了。”
瞿秋白聽了周恩來的這句會，想想終如明白了此舉目的，會心地笑了。
再說陳獨秀從樓上下來，隻覺頭發脹，步履顫顫抖抖，叫輛黃包車直奔蘇俄顧問公館。
洛亦住在二樓，三間一套。臥室，起居間和客廳。
陳獨秀到來時，洛亦貪睡剛醒。
“哦，陳總書記，你突然來會我，我想一定有急事，如果我沒說錯的話。”
洛亦說一口不流利的中國話，將陳獨秀帶到小客廳。
“請隨便坐，我這裏一切都簡單，真正的無產階級。”
陳獨秀憋著一肚子火，瞅他一眼就勢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洛亦到客廳外，吹聲口哨打個響榧，一會侍從送上兩杯清茶。退出之後，洛亦見陳獨秀臉色不對，便來個先發製人，問道，“總書記找我有事嗎？”
“哼！”陳獨秀吭聲鼻子，將三張照片丟在茶幾上，“成何體統！”
洛亦拿過來看時猛吃一驚，碧眼睜得像玻璃珠子，口大張象個無底山洞，那煙熏的牙齒像山洞口壁上的怪石、枯藤。
“說，怎麼成這樣子？”
洛亦正驚訝，陳獨秀發火了，大聲質問要他回答。
“這事——噢，對對，是有這件事。總書記同誌你就是為這件事來的嗎？這很好嗎。哦太好了！”
“住口！”
洛亦一時驚慌，找借口東一句西一句擴塞時，被陳獨秀一聲吼住了。
“總書記同誌，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一點也不明白。”
“啪啪啪！”
此刻的陳獨秀已怒發衝冠，在照片上重重地拍幾下，“不要東拉西扯，從實講來。”
“你態度不好，我拒絕回答。”
經過一個回合洛亦已冷靜下來，厚著臉皮抵賴。
“你賴賬是沒有用的，我今天是以總書記名義代表黨中央來質問你，你必須老老實實把一切講清楚。”
“我是第三國際派來的顧問，你無權過問個人私事。”
“可是你忘了是在中國的土地上做出這件醜事的，中國政府有中國政府法律，你道德敗壞我們有權處理。”
洛亦在陳獨秀高壓之下，明白再強下去是不行的，但並不死心，提出“請讓我和鮑羅廷顧問研究下再答複好嗎？”
“不好。你想瞞天過海辦不到，把二號指示正本給我，我馬上向中央全體同誌傳達。”
“就沒有進一步研究的可能嗎？”
“沒有。”陳獨秀告訴他，“同誌們問起這事，我多次為你打掩護，我再也不能這樣欺騙我的同誌們了。”
“好吧，親愛的總書記，我照你的辦。”
洛亦從保險櫃裏拿出二號指示正本，“給你。”
陳獨秀翻翻是英文本正本。他感到奇怪，這種文件應有正副本，怎麼隻給正本？
“副本呢？”
“放在我這裏吧。”
“上次的中文正本呢？”
“多了會失密，所以銷毀了。”
陳獨秀想硬逼無濟如事，不如讓一步，便起身告辭。臨別告訴洛亦，“請告訴鮑羅廷同誌，注意和國民政府搞好團結。目前形對我、你和他都不利。再見。”
送走陳獨秀，洛亦靜下心來細想，明白那天老西邀他去小姐家是個計某，讓他上美人計留下把柄來製服他。事情安排得那麼天衣無縫，絕非兩個小姐辦得到的，不用說背後人是國民政府。想到汪精衛他啞然失笑。這人為了二號緊急指示曾兩次逼陳獨秀，要他把二號緊急指示公開被他拒絕。
對於這個二號緊急指示，他本人和鮑羅廷、陳獨秀想法一致，指示中提到的事，目前在中國是辦不到的。就說土地問題和軍事問題這兩點吧，指示指出，“堅持從下麵實際奪取土地，”就靠農民幾支梭標，鳥銃能從地主老財手裏奪取？
軍事上要求，“中國**要努力改組國民黨的領導機構；編成幾個新軍，組織軍事法庭懲辦反動軍官。”目前中國**手裏無一兵一卒，隻能在會議室裏和他們作鬥爭，竟想和武裝部隊幹，真是荒唐可笑。
一星期前，總書記和政府顧問鮑羅廷還堅持“暫緩執行”，今日怎麼堅持要向全黨傳達？他不得不細細思量。
經過半日的考慮，洛亦認為在當前情況下，隻能和汪精衛搞好團結，堅持在國民黨政權裏站穩腳，與此同時積極發展壯大自己，建立武裝隊伍，一旦條件成熟再采取行動。目前應以拉攏汪精衛為主。應取得汪精衛的信任，靈機一動，何不將《二號緊急指示》的副本給汪精衛？這樣一來豈不顯示了共產國際是真心支持總書記和汪主席搞好團結合作的？由此還可以穩住政局，以免兩黨破裂。
當日黃昏，洛亦來到武昌閱馬場國民政府辦公室，將《二號緊急指示》副本親手交給汪精衛了。
陳獨秀從洛亦手裏拿到《二號緊急指示》正本，回家後連夜譯成中文。第二天下午他給設立在莫斯科的第三國際去一信，言明《二號緊急指示》的要求無法在中國執行，至少目前是這樣。
眼下黨在農村開展的農**動太幼稚、太過火，國共合作的破裂難免。同時又指出在最近的將來，**將繼續留在國民黨內，在客觀上大概是不可能的。並強調必須采取讓步政策，必須糾正過火行動，節製沒收土地的革命。
第二天上午，陳獨秀在中央全會上，傳達了《二號緊急指示》。
……
汪精衛收到洛亦送來的《二號緊急指示》副本之後樂不可支。洛亦離開後，他正在密室向劉春波作布置時，被機靈的阿喬知道了。當日夜裏，利用來漢口中央黨部送文件的機會，溜到保成路《雲中樓》，差花月馬上告訴雲仙，**的一個什麼國際副本，洛亦已送到汪精衛手裏。
第二天上午，**和國民黨中央同時知道這一情況，各自采取了行動。
冷玉雙按汪精衛給她的暗號，給他寫了一封信暗示副本已到手，請他來一樂，並希望他與南京合作。
汪精衛收到冷玉雙的信，腦子裏像鬥蛐蛐，異常激烈。去，還是不去他不得不好好考慮。副本給她了，南京方麵就得了個大便宜，原來你**一刻也沒停止破壞國共合作，可見他以前的所謂革命是對全世界對。
這一來，他汪精衛就一條路了，和**刀槍相見，那就勢必要他和國民黨左派鬧翻，他在武漢政府他就無法立足了，隻有和蔣中正一道往前闖。想到此一聲長歎，中國今後的局麵，必定是“大軍閥把持中央，小軍閥把持地方。”
如果不給呢？汪精衛坐在沙發上冷笑，行武出身的幾個將領會反對他。再有，冷玉雙手裏還有他們那幾張見不得人的照片。一旦捅出去，他這個左派領袖就會成臭蟲。
那麼，派人殺了她行不行，前後細想也不是辦法。蔣中正竟派一名女子隻身來勾引他，周圍絕不會沒有人保護她，隻怕皮未碰破，刀子先到了他的胸口上。蔣中正早年在上海就和黃金榮、杜月笙打得火熱，如今又封他倆為北伐軍總司令部顧問，在杜月笙手下，幹這中偷雞摸狗事的人何止千百，萬萬使不得。想想來日和南京合作是定了的。決定先去會冷玉雙，再美美地快樂一番。
當日夜裏，汪精衛帶兩名衛士來到十八號公館後一棟，將《二號緊急指示》副本給了冷玉雙一份。冷玉雙大喜，用她那父母給的全部本錢滿足了汪精衛。
第二天清晨汪精衛離開後，冷玉雙閉門拿出副本細看時，兩彎柳葉眉皺成了百節蟲。這是一本“銅鋅版照相術”製版印刷的、十六開線裝本，共五頁。從字麵，排版和字型來看，無疑是從原副本上照相製版印刷的。他反複看找不出半點偽假。但這誰又能保障是原件製版印的？如果來個暗渡陳倉，她帶回去豈不會釀成大禍？汪精衛這個人是靠投機取巧爬到這個地位的，行前蔣總司令一再囑咐，對汪精衛這個人，光看臉是不行的，他是個看風施舵的兩麵人，千萬別上他的當。嗨，都怪自己，昨夜裏趁他人在多看幾眼就好了。最好是在他快活之前，多撩他一下，讓他激動得控製不住，逼他立個字據就好了。如今他從她身上爬起來拍拍屁股走了，雙方的買賣已成交，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