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聖母光環收一收(1 / 2)

葉竹青和圓圓終於來到了天威的地界,人流尚算熱鬧,沒有想象中的荒涼。在人來人往之中,一陣哀徹心扉的鼓點傳了過來。兩人不由得停下了腳步。葉竹青從沒想到,鼓聲也可以有旋律,純粹的節拍也能讓人感受到明顯的高低起伏,而非隻有快慢。懵懂,快樂,愛,無止盡的絕望,葉竹青不知道為什麼非常想痛哭一場,她一直想這麼做,但哭不出來,不停地碰撞和報複,讓她覺得哭都多餘。她忍住了要奪眶而出的眼淚,緊咬牙關:哭沒卵用,沒人在乎的示弱比逞強更可笑!

然而,身邊的圓圓早已哭得不能自已:“少爺,我好像看到我爹娘和弟弟了,他們還在受苦!”圓圓一家在逃難的時候染上瘟疫去世了,如今全家隻剩她自己。

葉竹青皺緊眉頭,閉著雙眼輕聲道:“沒事,別想太多。”但哀怨的情緒一波又一波襲來,葉竹青也看到了自己曾經麵對的種種無助。

小時候好不容易取得一隻流浪黑貓的信任,將它帶回家,卻被父母趕走,它的眼神,現在又出現在葉竹青腦海中。血親突然逝世,天地崩塌的絕望;異地漂泊舉目無親,午夜被鎖在門外,徘徊街上卻無人可傾訴;在異地大病一場,卻沒有任何人能幫忙帶飯,每走一步就像要死去,然而用生命換來的飯吃下去又吐出來。在公司屢屢受欺負但不得不委屈自己繼續做下去,哪怕來到一個新的世界,被**了也無法伸張公義。紛雜的回憶像一把大錘子,一次又一次地捶擊葉竹青的心。

鼓聲戛然而止,葉竹青也睜開了雙眼。兩人很有默契地循著鼓聲方向走去。

鼓手是個蓬頭垢麵的乞丐。入秋的邊境涼意頗重,年輕的乞丐身上沒有完整的衣服,風一吹,破縷在飄,他的身子也在抖。他赤著雙腳踩在涼如冰的土地上,手上攥著一個殘舊但不失精致原貌的手鼓。已經結成一片片的頭發枯黃而散亂,他似乎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他麵前擺了一個小破碗,裏麵空空如也。

葉竹青終於看見讓自己難過的罪魁禍首了,既然是個乞丐,那就不跟他計較了。

“少爺,我要給他錢。”圓圓鼻音濃重地說道。那乞丐頭也不抬,眼也不睜,像一棵枯樹那樣靜靜地跪在地上。

“你不是吧……咱們錢也不多啦。”葉竹青小聲地告誡圓圓。這些乞丐,在她看來,和大街上求8元路費回家的騙子也沒兩樣。“他有手有腳,為什麼不去做事呢!”

“少爺!他再不吃飯,就要餓死了。”圓圓第一次對葉竹青發火。葉竹青看她如此固執,沒有辦法,隻能去附近找了家麵攤,要了一碗陽春麵。端回來後,圓圓已經和乞丐聊上了,她看見陽春麵上的鹵肉,讚賞地看了看葉竹青。葉竹青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圓圓端起碗,將麵喂進乞丐的口中。葉竹青覺得有點過分,這聖母心也太過了啊!但剛被圓圓發過火,她不敢亂說話,仔細留意了一下,終於知道玄機:這乞丐瞎了。

兩人在斷斷續續地交談,那乞丐雖然餓,但吃相卻十分斯文,對自己的事也不願多說。葉竹青無聲地聽著,大概明白了男子的身世。

男子叫蓬,是上齊的戰俘的後代,從小在軍營中長大,被培養成了樂伎,專供軍中作樂。和他一起長大的另一名樂伎是舞姬,他是鼓手,兩人青梅竹馬,原本也可像其他樂伎那般,年長之後可婚嫁成家。奈何舞姬被軍中大將軍看上,棒打鴛鴦。

舞姬被擄入大將軍營帳,蓬原本想著,身為營伎,伺候大將軍也算意料中事,他的心依舊在她身上,他依舊能接納她,等她回來。但見大將軍粗暴無比,舞姬恐慌之下踢了大將軍一腳,被大將軍命人拖入營帳。蓬見狀大驚,怕大將軍會虐待舞姬,便衝入營帳,反被大將軍命人綁了起來,當著舞姬的麵挖去雙眼,趕出軍營。

此後他就一直在這條道路上賣藝乞討。“我怕她聽不見我的鼓聲,以為我已經離她而去了。”

“我感覺也沒人想聽你的鼓聲啊,聽著太蛋疼了,你看都沒人肯給你錢!”葉竹青聽完那故事心裏難受得緊,悶得透不過氣來,但她覺得既然乞討就要以要到錢為目的,“你要不換點歡快一點的曲子。”

男子吃完麵後,臉上恢複了些許生氣,五官還挺俊秀。“我沒有辦法演奏心意以外的曲子。”

這逼裝的,還挺有水平。葉竹青“哎”了一聲,懶懶地坐在地上。“那你不就是等死而已嘛。”一記拳頭重重捶在葉竹青背後,她用膝蓋想都知道那是圓圓幹的。

圓圓眼中快噴出火來,道:“小少爺!我不會讓他死的!”

葉竹青很納悶,圓圓這小丫頭為了個乞丐,可是兩次衝他發火了。“那你說說怎麼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