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不曾出來已有幾個夜晚,白天太陽也沒有出來,它們像是約定好了的,要一起消失在人們的眼際中。
隻有雪,大雪紛飛。積雪雖然壓斷了垂柳,卻仍舊附在斷柳上,狠狠的墜在早已結冰的湖麵,就如同一滴水滴入海中,驚不起一點波瀾。
李久辰仍舊在望月軒上,軒閣就在對麵,他仿佛觸手可及,但這幾天他從來都沒有去過。他想了許多事,許多人。軒閣就在眼際,他最想的竟然不再是千暮雪,而是萬曦月。
他自言自語道:“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你在哪裏,冷嗎?餓嗎?在想我嗎?”他又想到萬曦月孤身一人,沒有親人,不禁自哀自憐起來。
人就是那麼奇怪,在眼前的東西從不會太在乎,總是向往著那些遙不可及的東西。
軒閣上的燭火總是到很晚才會熄滅,有時甚至一夜不滅。李久辰這幾天已悄然的走遍了九色幫城,才發現這也不過是一個小城罷了。他還一直在找尋千暮雪和萬曦月的下落,絲毫沒有線索。漸漸的他望著對麵的軒閣,不禁開始懷疑千暮雪就在軒閣裏。
一如舊夢,他仿佛感覺隻要輕推開軒閣的門,便能看到在窗台旁繡著海棠花的千暮雪。可是他沒有,他知道幫主定然在裏麵等著他,否則怎麼會有這麼一座和軒閣一模一樣的建築。
他望著滿窗紛飛的雪花,歎道:隻希望她能說話算話。
“賢弟,來陪我喝杯酒。”
李久辰聽出來了,這是張峰的聲音。他轉過臉果然看到張峰已坐在凳子上倒好了兩杯酒。他心中不免感到困擾:張峰是多久進來的?我怎麼毫無知覺?
李久辰也坐在凳子上,看了看張峰,隻覺得張峰蒼老了許多。
李久辰喝了一杯,看到張峰愁眉苦臉的,便問道:“張兄為什麼愁眉苦臉的?”
張峰笑了笑,“因為你要走了。”
李久辰笑道:“我明天就要成親,不走。”
張峰道:“那十五年前你為何要走?”
李久辰不語,他知道張峰來,肯定沒好事的。
張峰又道:“今晚你會走的,而且永遠不會再回來。”
李久辰心想:張峰能悄無聲息的來到著這裏,他對這裏肯定很熟悉。他為什麼會對九色幫城這樣熟悉。難道是張雪辰!又或許他本就是九色幫的人。
張峰已經亮出了刀,那刀光頓時令燭火失去了光芒。屋裏仿佛變成了一副火海。
李久辰大驚,“火淩刀!刀邪。”
張峰道:“今天我送你走吧,以後就別在回來了。”
李久辰看著那把帶著火焰的刀從急急高處劈下,急忙後退三步。桌子被劈成兩半,火焰附在上麵,正在蓄勢。
張峰跨步而上,又橫劈一刀,刀過處火焰四起。李久辰被逼到牆角,張峰的刀也愈來愈烈。李久辰沒有兵器,隻得閃躲。眼看著火淩刀就要到頭頂上,他立即腳尖輕點,離了牆一丈,隨後破窗飛下。
雪不斷的下,張峰也飛出了窗台,火淩刀點燃了雪花,仿佛飄落了一串串爐火裏的火花。李久辰站在街道上,他知道自己不能跑,千暮雪還在九色幫裏。
張峰道:“你就這麼沒自信?”
李久辰暗道:你說的倒輕鬆,火淩刀一過我還有命麼?他暗運內力,積雪凝結為一把長劍,執在手裏。
張峰大笑,疾馳而來,“看刀。”
大雪十分刁鑽,愈是在生死時刻它下的愈大,白茫茫的一片,李久辰隻看到了一道火光如流星般飛來。他立即用冰劍一擋,頓時感覺劍刃一道裂縫緩緩開來,驚的他趕緊用內力修複。心中暗道:火淩刀果然不同凡響,看來決不能硬碰。
張峰揮著刀狂舞而來,橫豎劈了幾十刀,雖然刀刃沒有碰到李久辰,但刀氣已經劃開了他幾處皮膚,鮮血染紅了白棉衣,很快血跡就變淡了。李久辰漸漸不能支架了,原本用雪做劍就是十分耗費內力的事,現在他的劍已經殘缺,正在漸漸融化。他知道他快要堅持不住了。
自然張峰也有幾處傷痕,隻是傷痕很淺。雖然是淺傷,但還是消了張峰幾分銳氣,刀光也不似起初那般凜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