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曦月和笛女都是暗自驚訝,原來這兩人早已認識。但其中種種,他們又怎麼會知呢?
柳方治喝了口酒,道:“當時在空馬城我以為你已死在旺火之中,便退隱山林了三十餘載。雖然生前我們處處相對,但你死後我似乎明白了許多,什麼功名利祿,什麼天下第一,都比不上一個真心真意的愛人。”
東可笑了,臉龐顯得很僵硬,但眼神卻柔軟似水。她道:“那****隻當自己已死,不料旺火過後,一陣大雨,我從泥濘中掙紮出來。皮膚已焦了大半,特別是臉,已無法再見人了。”
柳方治歎道:“命運弄人,命運弄人呐!”
“我自知已無法見人,這幾十年也是隱居山林,養傷療傷,也想知道關於你的消息,但你已經消失在江湖裏。”東可又道:“我不想再和你爭了,昔日在師父的規矩下爭個你死我活,還不是一場空。”
柳方治道:“人都老了,還爭什麼?隨風而來,隨風而去罷。”
原來幾十年前他們就是江湖裏盛傳的毒醫雙雙煞。那時陰陽門下有一個組織叫毒門,毒門裏弟子分為兩派,一是毒派,二是醫派。毒派的人必然會對醫派的人下毒,然後醫派的人自己解毒。這樣留下了的自然是用毒高手和用醫高手。
柳方治和東可都是當時資質聰慧的弟子,一躍成為毒派和醫派的掌門候選人。但他們之間因下毒治毒久而久之,情由心生。但兩派有別,既不能停止對毒,又不能想愛廝守。而後鬥毒愈來愈凶,東可的毒不僅隻下柳方治一人了,而是天下人。柳方治也隻好救天下人。
不料在空馬城被人算計,導致東可消失在旺火之中。
天不將亡啊,在兩個都白發蒼蒼之際,又從新相遇,也算是天忽生情了。
萬曦月幡然醒悟,原來他們不僅認識,感情還不錯,心中竊喜,這下李久辰有救了。
柳方治拉著東可的手,隻見她手上的皮膚也是傷疤長成,不由心痛萬分,道:“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東可道:“算了,我已經習慣這副皮囊了,人都老了,在乎那些幹嘛。”
他們雙眼相對,眉目含情,卻忘了炕上的李久辰了。李久辰早已側身躺著,吐了大片烏血。
他們走過來給李久辰把了脈,又寫了藥方調息……
時光輾轉,歲月無痕,不絕已過一月有餘。這日天空正飄著大雪,四周白融融一片。萬曦月仍在那棵桃樹下練劍,雪隨劍走,揚起朵朵水花。那匹白馬在一個馬鵬之下,閉目揚耳,好似在欣賞笛女的曲子一般。一旁也不知哪來的一匹黑馬,與之相襯。
笛女就在馬棚旁吹笛,笛聲悠揚,李久辰自然聽在耳裏。這些日子他雖然無法下床,卻一直聽得一個笛子的聲音,仿佛來自遠方,又仿佛就在耳旁。在笛聲的熏陶之下他的傷痊愈的也還算快。
他緩緩的走到門旁,想知道這些日子吹笛的究竟是何人。他雖見過笛女,卻從未見到她腰間的笛子,所以並不知道是她在吹奏。
他先是看到舞劍的萬曦月,一身青衣翩翩,長劍淩空。每一個姿態,都盡顯美人本色。雪花靜靜飄飄,已在她的長發停留了幾許,她渾然不覺,曦月劍在手裏來來回回,又抖落了剛停的雪花。
他又看到馬棚旁的笛女,笛女手撫著長笛,閉目而吹,一身白衣似已融入這天際的白雪裏。笛聲歡快暢然,時而如春花綻放的靜謐,時而若萬馬奔騰的宏偉,令人心捉摸不透心馳神往。
萬曦月忽然停劍走了過來,歡喜道:“久辰,你醒了。”
李久辰看到萬曦月也是歡然一笑,道:“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