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劉兄,今日我等多有得罪,某吳山軍宋海清給劉兄賠個不是,委屈劉兄了。”
“郎君說笑了,自古成王敗寇。某計拙智短,不識郎君妙計,如今做了階下之囚,也是命數,死則死矣,有何委屈之處。隻是因某之失,累死這班兄弟,某之罪也。”
老宋笑道:“你這班兄弟,空著手走回來,便是兵器也是牛四郎麾下幫著扛回,何曾累著?更不要說累死了,根本不可能嘛。”
裴九郎也道:“正是,我家大兄自來不殺無辜之人,不殺手無寸鐵之人。你麾下這些兄弟如今既已繳械,自當毫發無損。劉旅率不必擔心。”
“裴郎君此言當真?”
“自然當真!”
劉旅率聞言雙膝跪倒,躬身低頭:“我代這些兄弟的父母家眷,多謝諸位不殺之恩!”
“不必客氣,劉旅率愛兵如子,真有古之名將風采。此處不是敘話之處,你我先回營地再說。”
宋海清、裴九郎帶人走在前頭,牛進達殿後,劉旅率和他的兵走在反賊們用刀劈出來的小徑上,身旁兩側不時被酸棗樹帶刺的枝條掛住衣衫,好在冬天穿得厚,倒不至於劃傷皮肉。天色漸發白時,回到了關城南麵的林中營地。
反賊並不虐待俘虜,一夜未睡的吳山軍西裏呼嚕吃過了一餐熱乎飯,就分出三十個人看守俘虜,其他人抱著刀倒在火堆旁睡了,鼾聲此起彼伏,倒也熱鬧。
牛進達為劉旅率解開繩索,與宋海清裴九郎一同坐在火堆旁就著烤得香噴噴的鹹魚喝粥,那五十個俘虜則二十五個一組,輪流解開繩索吃飯。劉旅率心中計算,若是此時暴起發難,解了束縛的人能跑掉多少不得而知,那二十五個沒解開的,必死無疑。唉~左右這幫人已經說了不殺人,何必再生是非?算了吃飯。
熱騰騰的粥喝下兩碗,身上也熱乎乎的,似乎沒那麼冷了。老宋放下碗,習慣性地從腳下撿了根草棍,火堆裏點著了,又吹滅,放在鼻子前麵貪婪地聞了聞那煙火味道,看到劉旅率正在用那種希奇的眼神看自己,便笑一笑,說了句:“習慣了這草木煙氣,嗬嗬,聞不到還怪想的。算是種怪癖,見笑了。”
看著劉旅率,發了幾秒鍾的呆,被盯得不自然的劉旅率正在想自己臉上是不是挺髒的,老宋突然道:“一百二十個人,若是急襲占住城門,能不能奪取延津關?”
劉旅率不假思索地回道:“若是關內軍士皆在城樓上,守住上城樓梯,則勝負尚未可知。可是……”
“可是兩座城門處都隻有一火軍士守衛,其他人都在軍營內,最要命的是這些人沒有統一地指揮。若我派二十人以長矛盾牌封住樓梯,再用一百人衝進軍營,消滅軍營內士兵後再以弓箭掩護,架起矛陣強行登城,則此關當為我所有。”
“郎君說得不錯。”劉旅率很無奈,自己那小舅子還在關上,就他那耿直得棒槌般的性子,此番恐怕是……
“你對你的部下,很關照。所以我希望,你能助我取關。”老宋的話說得似乎前言不搭後語,但是劉旅率好像聽出了一些血腥味道。
“郎君不是說不殺手無寸鐵之人麼?”
看著周圍的俘虜,老宋知道他們很在意自己怎麼回答。話說他們早就吃完飯了,但是吳山軍並沒有急著把他們捆起來,現在他們正在靜靜地聽著自家旅率和反賊首領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