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誰先來?放心,我割你們的肉,會割得很慢,很小心。我聽說有的高手能夠割人家三千六百刀,挨刀的人還不死。我想要試試。李贇,去藥鋪裏買些金瘡藥來,若是沒有,就弄些膠泥也好,這每割一刀都要止血,否則若是流血太多死了,豈不壞了我的招牌?”
“喏!”
“好漢饒命!饒命啊!吃人的事是朱粲這廝做得,我等實不知他是要吃人啊,大俠!將軍!饒命啊~~~”
“你等不知?你等在符離縣住了幾日?偷走了幾個孩兒?他等如今何在?”
“這……”
老宋見這廝還不願痛痛快快地交代,便伸左手揪住這廝耳朵,右手劍刃拖動,割下半個耳朵來。覺得威懾的程度不夠,又在這廝脖子上揪起一塊皮來,一劍割下。
“啊~~~~~~”
“你等偷了幾個孩兒?如今何在?”
“在……在柴房地窖。”
“哪個柴房?”
“邸店,邸店柴房。”
“周順,搜查柴房地窖,解救孩兒,有阻攔者格殺勿論!”
“喏。”心急如焚隨梁大郎趕來的周順帶著一群手持鋼刀的漢子從那幫官兵身後擠過來:“讓路!閃開!”官兵們這才發現身後來了一百多人,都持刀帶甲。手中都握著那種能化作驚雷的圓筒。
“劉士相,把這三個畜生挑斷手腳筋脈,休教他走脫。九郎,咱們也進去看看。哦,還有那位縣尊,可要去看麼?請。”
地窖裏的物事不多。一堆散亂的白骨、一張猩紅點點的木桌上放著把牛耳尖刀、地上的斑斑血跡、還有一個解開了的麻袋。周順娘子抱著自家孩兒放聲大哭,他男人一臉的“老子要殺人!”的表情。
“縣尊可看清楚了?縣尊以為如何?”
“看來這朱粲三人果然就是食人惡鬼!當殺!當殺!”縣尊也怒了。
老宋伸手延請縣尊往外走,一麵開口:“縣尊請暫息雷霆。在下還有幾個疑惑:一,其他的孩兒在哪兒?二,三個人能有這麼大的胃口,一日吃一人?三,誰是他的同黨?”
縣尊一聽心說對啊!朱粲三人來了五日,縣中走失了五個孩兒,算上今日這外來的小娃,已是第六個了。這三人真能每日吃掉一個孩兒?再者他等躲在這邸店地窖裏殺人害命,難道店家當真不知?
“來呀,與本縣將這店中人等一體拿了,不得放走一人!”
“喏!”衙役們應一聲,登時拔刀的拔刀,抖鎖鏈的抖鎖鏈,四下裏拿人,一時雞飛狗跳。
老宋又到街心,抬腳踩住那半隻耳朵的朱粲同夥,擠出個笑臉來,牙縫裏迸出幾個字來:“你們還有同黨!他是誰?”
“大俠饒命!饒命啊!”
“誰~是~同~黨?說出來,老子給你個痛快,要是不說,你信不信老子殺你三年?”老宋的聲音悠悠地響著,清冷、寂寥、無悲無喜,仿佛來自九幽。旁邊的符離縣令隻覺一陣冷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邸店店東龍治民,還有他娘子閆氏。”
“縣尊可聽清楚了?”
“劉捕頭,龍治民夫婦可曾拿下了?”
“回縣尊,人犯俱已拿下。”
“帶回縣衙!本縣要升堂問案!”縣令振罷虎軀,才意識到現場好像還有個大寇,身軀頓時僵硬,很困難地回頭看那手提利劍的九幽使者。
“縣尊何不就在此地審清此案?也好給貴縣這些苦主一個交代?”老宋右手寶劍指指幾位手捧白骨痛哭的婦人,然後又四下揮舞:“周順!搬些桌椅出來,李贇,文房四寶伺候,你們這些衙役還不站好了伺候縣太爺升堂?劉士相,把那兩個人犯的經脈也挑了,免得他們脫逃!”
人贓並獲,這裏又有個心狠手辣的大寇刑訊逼供,所以幾個人犯並沒有玩什麼“打死我也不說”的把戲,一炷香的工夫,四份口供都有了,還按了手印,除了朱粲——這廝始終一言不發,即使衙役們上了夾棍。
“朱粲,你很不錯啊!一言不發?熬刑裝硬漢?嗬嗬,有意思!”老宋削尖手上的竹簽,很小心地把它從硬漢手指甲下麵插進去,很慢,卻很堅定。
“九郎,你說我們是把這個硬漢交給縣尊明正典刑呢?還是自己留著玩?我總覺得,他會很好玩!”老宋內心深處的暴戾正在一點點地被釋放出來,現在的他看上去很……不像裴九梁大熟悉的那個大兄。
“大兄,前些日子你不是說過?任何人都不應該破壞律法的威嚴,要想律法能夠保護每一個人,首先需要每個人都要維護律法的權威麼?如今既有符離縣令審理此案,我等自當將人犯交由律法處置,豈能私刑殺人?大兄三思。”
“是啊大兄,這等畜生,殺了他,髒了大兄的手,不值得。大兄乃是救人的將軍,我等既然救出了孩兒,捉到了真凶,便已是大功告成。殺人這等粗活,何勞大兄動手?況且今日囡囡吃燒雞吃得開心,直說還要吃,英娘囑我回去時定要帶些燒雞。若是殺了人弄得血淋淋的,燒雞串了味怎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