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晴坐在矮凳上抬起頭，瞧了瞧天上的太陽，像是個飽滿的蛋黃，帶著雞味的腥臭，她抽了抽鼻子，是院子的雞屎味在作祟。
“一天到晚跟個傻子似的，也不知道幹活，就知道吃吃吃，怎麼不知道吃死你，端著，好好洗幹淨，這是給你叔吃的。”楊奶奶劈頭蓋麵扔了一個竹筐。
楊晴低頭一看，裏麵是一隻割喉而死的老母雞，她認命的拿起小板凳坐到水桶旁邊，老母雞的毛已經褪得七七八八，還有一些細毛卡在雞肉縫隙裏。
楊奶奶站在土灶旁邊，一邊炒菜還在嫌棄楊晴的懶樣，唾沫飛濺，活似小孫女是血海深仇的敵人一樣。
“婆婆，小晴的心裏也不好受，大哥大嫂不在了，她沒日沒夜的哭，這才病了一場好了點。”楊家小叔楊一海的媳婦王氏柔聲勸道。
楊奶奶眉毛倒豎，臉上的肌肉飛舞，大聲喊道，“是我害死我兒子的嗎？！是我讓她沒爹沒媽的嗎！我看都是這個災星克的！改天找神婆算算，別把咱們家的運勢都克沒了。”
“好好的燒你的灶，飯菜都堵不上你的嘴是吧。”
王氏人微言輕，嫁到楊家就是個種田砍柴的傭人，加上幾年無子嗣，楊奶奶看她，早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一頓飯吃得這叫一個驚心動魄，楊晴就吃麵前那盤青菜，扒著碗裏的糙米飯，還要被奶奶給一頓批。
楊家小叔是個讀書人，飯菜都是格外撥到碗裏送到屋子裏吃的，楊晴想想那個碗裏的燒雞塊，還有鹹菜肉絲，吸溜口水就要掉出來了。
那點青菜頂什麼用呢，楊晴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想著明天能從哪弄的吃的，不然這每天餓著肚子實在不是人過的日子。
二嬸偷摸摸的進了門，從懷裏拿出一個蕎麥餅，不大白皙的臉上有些窘迫，“小晴，你多吃點，我看你晚上都沒吃多少，就算你再傷心，也得吃飯呀。”
楊晴拿起餅子就往嘴裏塞，味道實在不咋地，口感也十分粗糙，比起小攤上賣的包子油餅差遠了，鄉下人家不舍得用油，直接用炒完菜的鍋烙出來的，不好吃是一回事，飽肚子又是另一回事。
“二嬸，我沒事的，我爹娘給我托夢了，叫我好好活著。”
王氏笑吟吟的看著小侄女，她自己沒有個孩子，一直把楊晴當做自己的女兒看待，可惜在這個家裏輪不到她做主。
“你慢慢吃，別噎著了，來喝口水。”王氏倒了杯水遞過去，她看著小姑娘吃得狼吞虎咽，心裏也不好受。
“要是你爹娘還在，也不至於這樣，唉。”她還是感念大哥大嫂的好，但人再好又如何，留了個孤女在世，還害了麵疾。
楊家人生的不差，楊晴原先也是清秀的很，翹鼻杏眼，笑起來嬌憨可人，誰知道因爹娘去世，大病一場，病好了從脖頸到右臉上便生了一些黑色的印記。
楊晴爽快的一擦嘴，坐到二嬸身邊，晃著腿並不大在意自己的容貌，她本是現代一個剛入職的小員工，不過是個普通的旅遊卻因為橋梁斷裂送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