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經雲:南方有人,長二三尺,袒身,而目在頂上,走行如風,名曰魃,所見之國大旱,赤地千裏,一名旱母。近世所雲旱魃,則皆僵屍。
山海經所雲之事往往誇張其辭,極盡想象之能事,雖不可信,但古人將天地變化皆歸於僵屍所為,可見僵屍之可怖絕非空穴來風。
事上之事,有陰必有陽,有正必有邪,僵屍為禍,搞得六畜不安,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世上自有一般人,已拯救天下蒼生為已任,專殺僵屍。這群人多居於茅山,以地為名,大家便稱之為茅山道士。
陳士芳,江南人士,性格冷酷怪僻,不擅交際。惡鬼僵屍出沒之地常見其行蹤。鄉民為僵屍困擾,苦不堪言,陳世方擅捉僵屍驅惡鬼,大家感念其行徑,便以茅山道長之雅號相稱。
民國初年,西方思潮滾滾而來,勢不可擋。中國人不僅剪掉了留了二百餘年的辨子,就連孔聖人的聖象也被請出廟堂。滿街到處可見西方的傳教士,向中國人布道。
茅山派為民除害,深得人心,故西洋教士常懷恨於心,兩教勢同水火,更不相事融。陳士芳為當地茅山派傑出人物,自然便成了這群西洋人討伐的對象。
“陳士芳,你這個罪人,你宣揚異教,蠱惑人心,即使最仁慈的上帝也不會寬恕你。”西洋教士初時隻是宣傳教義,見陳士芳不為所動,惱羞成怒之下,便即對之口誅筆伐。
陳世芳嘿嘿冷笑,嘴角處肌肉一陣陣抽動,內心實已憤恨到了幾點。張巧巧道:“師父,他們說你是罪人,你又沒犯法,他們這麼說你,太難聽了。看我不用大掃把招呼他們。”陳士芳怒極反笑道:“胡說八道。”
西洋教的說教,一句句從窗外傳來,“陳士芳,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耶和華的兒女,隻要你翻然悔悟,與撒旦劃清界線,上帝是最寬榮的,他願接受你這個迷途的羔羊,重新回到他的懷抱。”陳世芳愈聽火越大,若說他是罪人,他一生之中確也犯過不少過錯,他倒也還可接受。那人居然說他是兒子,這簡單便是豈齒大辱。張巧巧見師父臉色鐵青,胸口起伏不定,顯見怒到了極點。她嘻嘻一笑道:“師父,他們說世上的人都是主的兒子,那主豈不是有好多老婆。師父,西洋人不知禮儀,連他們信奉的神也這般亂來呢。”
陳士芳臉色稍和,道:“不知廉恥。”
隻聽洋教士又叫:“你們是撒旦,是撒旦。”張巧巧疑惑不解道:“師父,他們說的撒旦是什麼,很壞嗎?他們好像很不喜歡他。”陳士芳冷冷道:“臭雞蛋。”張巧巧撲哧一笑,道:“啊。師父,原來他們罵我們是臭雞蛋,這群洋鬼子可壞得緊呐。”
師徒兩個,一唱一合,渾沒將西洋教士放在眼裏。隻聽外麵的西洋教士又道:“陳士芳你不要固執了,這個世上隻有一個真神,那就是萬能的主。你們茅山的那些泥塑偶像全是騙人的,是撒旦。”
陳士芳幼失雙親,蒙茅山派收養長大,別人若說他不是,他也可以忍耐,若是說到茅山派頭上,那便當真忍無可忍了。他一腳踹門而出,大喝道:“耶和華是誰,叫他出來,我們比劃劃。看是你們西洋教厲害,還是我茅山正宗更勝一籌。”
西洋教士哈哈大笑,陳士芳不明所已,怒道:“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