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個女人的一笑一癲，長歲很恍惚，等他們終於來到黃浦江畔，看著尹婼凝望向江心的身影，長歲才明白這種感覺的根源，差距。蝸居於一所破敗的初中或者一個小小的曹園村，稍微仰頭，看著天空，長歲趴在欄杆上，狠狠揉了揉臉，放開嗓子吼了一聲。
尹婼凝看了眼長歲，笑道：“咋了？”
長歲舒了一口氣，道：“想娘和老頭子了。”
尹婼凝收回視線，望著黃浦江上的遊輪，道：“我每次出門從不想家。”
長歲嗬嗬笑道：“你確實不像是那種多愁善感的人，二子也不喜歡那樣，他說那都是吃飽了撐著的人或者鬱鬱不得誌的廢物喜歡幹的事情，起初聽了刺耳，現在看來起碼大半是對的。你和二子一樣。你們的思想境界，玄乎。”
尹婼凝笑道：“你就是正常人？沒看到你剛才那一吼，吼得路人連帶著以為我都是瘋子了”
長歲沒有反駁，他知道在這個女人麵前如果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那就真的無藥可救了。
尹婼凝指了指遠處的明珠塔，輕聲道：“有人說上海這座城市每個人都想站到最高的地方看風景，商人，政客，甚至是拉皮條的也有這個野心，這跟北京很不一樣，北京不理解上海的鬥誌，上海也不懂北京的侯門似海。我看到有篇經濟報道說茅台是帝王心態，五糧液是諸侯心態，放到北京和上海身上也算契合。”
長歲神情流露出不為人知的黯然，茅台，五糧液，媽的這些玩意以後要一箱一箱運回曹園村，全給老頭子，讓那個他不曾喊過一聲爺爺的老頭子一次喝個夠。
原來爬東方明珠塔要花錢，而且很貴，長歲一聽坐到265米的地方要八十到頂部甚至要一百二，有點猶豫，他不怎麼想讓尹婼凝花這個錢，他自己身上也沒帶這麼多錢，尹婼凝倒是沒有半點心疼的表情，直接掏出三張一百麵額的鈔票，長歲抽回一張還給尹婼凝，跟售票員要了兩張去265米的觀光票。
尹婼凝笑道：“替我省錢？”
長歲仰天看著那座塔，沒有說話，嘴角緊緊抿起，那張本來充滿鄉土氣息的臉龐在城市熏陶一個近半年後依舊殘留有不少農村人的執拗。
長歲進入電梯看到那位漂亮電梯小姐後就立即暴露本質，他那種眼神永遠跟色迷迷相差一兩點，但也絕非純粹對美好事物的欣賞，而表情就更無懈可擊了，完全像一位小朋友在翻閱《格林童話》，一旁冷眼旁觀的尹婼凝看著有趣，那個電梯小姐就有些許尷尬了，電梯就那麼大，這麼個大男人直勾勾盯著，談不上厭惡，可終歸不舒坦。
等到265米，長歲這批人走出電梯，那位好歹見過不少富人政要的高挑電梯小姐悄悄鬆了口氣。
尹婼凝輕聲道：“這麼看人不好。”
長歲疑惑道：“我不就這麼看你的。”
尹婼凝搖了搖頭，道：“不一樣，我知道你的性格，已經把你在我的印象中定性，所以隻要不做出太超出我承受範圍的事情，我基本上都能忍受。但與人接觸，尤其是陌生女性，她們不了解你，如果還有再見麵的機會，你製造的第一印象會產生決定性的交往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