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仲民看著她坐好，目光越來越慈祥，眼裏的釋然與解脫也讓他放開了心中的顧忌，直言道：“當初商陸飛帶著你去國外，告知我你懷孕了，我就在想，我這輩子，上對得起國家，下對得起百姓，一輩子不說奉公守法，可也沒做過多少出格的事兒，怎麼老天爺還對我這麼不公平，一個女兒殞落了，女兒留下的唯一骨血，竟然也沒讓我照顧好……”
“外公……”
顧媛連忙搖頭，垂在身側的手不由自主的抓住賀仲民的手臂，“是我自己，與你無關。”
賀仲民聽了，卻是笑了，“女大不中留，外公當時就想，我外孫女是什麼人啊，從小鬼靈精怪，隻有讓別人吃虧的份，哪有自己認虧的理？如今遇到這樣的事兒，竟然瞞著家人跑到了國外去，也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可見，心裏對那個男人是有多在意。”
顧媛想到蕭默焱，哪怕那個時候，蕭默焱已經對她淡了情意，她都沒舍得打掉這個孩子。
這一刻，當著賀仲民的麵，她沒有躲，沒有藏，認真的承認著，“外公，我的確很在意他。”
哪怕時隔幾年，哪怕她以為她和蕭默焱的孩子都已經不在了，哪怕她控製著自己對蕭默焱表現出不在意，不去聆聽關於他的消息，可再見到她，她遏製不住的是那顆為他跳動的心。
在他伸手將她攬進懷裏的時候，她竟忍不住想要回擁他，想要緊緊的抱住他。
而現在，她看著賀仲民，第一次在他麵前承認道：“外公，我愛他。”
顧媛還是第一次在賀仲民麵前談及愛，曾經的邱楓，她還沒來得及帶邱楓來到外公麵前，邱楓就已經變成了餘曉雨的男朋友，隨後的風風雨雨，她和邱楓走到了天人永隔的地步，就更不可能在外公麵前提及這個男人了。
所以，真論起來，蕭默焱竟是顧媛第一次正式的，在家人麵前，想要得到他們認可的人。
“所以，當初懷了他的孩子，哪怕不能在一起，也想要為他生下來，是嗎？”
說這句話，賀仲民語所有些酸，更有些氣憤，隻不過，氣憤被酸惱壓了下去，更因為賀子桀的事兒，他心裏理著虧，所以，就算是氣憤，也沒表達出十分之一來。
但顧媛又如何不知道賀仲民的脾氣，見他這會兒就算想要表達氣憤還要小心翼翼的，一時間，心裏又難受起來。
因為她，賀仲民都已經不能再隨意發脾氣，耍橫了。
哪怕賀子桀的事兒，她心裏其實對賀仲民是有想法的，但她早就不是十來歲，甚至二十來歲時衝動不計後果的顧媛了，經曆了這許多事兒，她雖然還沒完全學會豁達的樣子，但至少，她懂得了感恩。
至少，外公沒有不計後果到讓賀子桀沒有來到這個世界的機會。
她忍不住紅了眼眶，看著賀仲民，點了點頭。
賀仲民誤會了，以為她是因為想起當年和蕭默焱之間發生的種種，這個孩子生下來之後將要麵對的種種而由感而發的酸楚，歎氣道：“你呀，小時候的精明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