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美國的時間本就是晚上,等車子停在墓園門口時,上弦月已高掛夜空,幽幽的銀光斜斜地照進墓園,那一座座冰涼的石碑上,更有了淒涼之感。
資料上記了載了石碑的排號,常西北在門衛處花了些錢,問出了大概的位置,快速的走回到蕭默焱身邊,指著一個方向,“在那邊。”
明明該是難受的,可站在這裏,蕭默焱竟覺得心口平靜,除了蒼涼,再無他感。
他衝著常西北點了點頭,朝著他指引的方向走去。
常西北緊隨其後,手上捧著剛剛下車時,在門口買的一束白菊花。
拾階而上,這個時間,墓園已經沒有家屬來祭拜了,如果不是膽大或是無懼鬼神論,估計心裏多少會有些膽怯。
常西北偶爾會覷一眼蕭默焱的臉色,見他自始至終都無一點波動,心裏佩服之餘,竟也挺直了胸。
大概,這就叫壯膽吧。
兩人漸漸接近了目的地,隻是,在他們以為並沒有什麼人會趕在這個時間來祭拜的時候,竟真的有人同他們一樣,站到了一座墓碑前。
還不是一個,是兩個。
蕭默焱並沒放在心上,而常西北卻莫名的發怵。
因為那兩個人有一個在哭,哭聲有些淒厲,可能是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讓這個哭聲更有效果。
尤其當他們越來越接近這個哭聲,甚至,常西北發現,那道哭聲所站的位置,與他們竟有點殊途同歸時,他下意識的伸手拽住了蕭默焱,不自覺的壓低了嗓子,說,“要不,我們等一會兒。”
他們兩人已經很接近那兩道身影了,隻是,發出哭聲的女人太傷心,站在她旁邊的男人,隻顧著安慰那個女人,忽略了他們,或許,人家也是以為這個時間,沒人會來墓園的。
所以,蕭默焱和常西北站在離他們不足一百米的地方,他們直到走,都沒有發現。
可今夜的風是從那兩個人的方向往蕭默焱和常西北這邊吹來,所以,他們說的話,也借著風力,吹了過來。
那個女人一個勁的在說,“孩子,媽媽來看你了,你不要害怕,也不要孤單,媽媽很愛你,也很想你,媽媽雖然不能陪在你身邊,但隻要有機會,媽媽就會來看你。”
女人身邊的男人喊她,“文靜,你別這樣,你要多保重身體。”
“博宇,你說她會不會很冷清,會不會怪我們?”
那個被她喚作博宇的男人仿佛有些無奈,摟著哭得傷心的女人站起來,勸慰道:“不會,或許,她正是聽到了你對她的呼喚,所以,重新祈求了上蒼,重新投胎,來到了我們的身邊。”
賀博宇說著,看向文靜的肚子。
文靜一愣,順著他的目光也看向自已的肚子。
她懷孕了,之前賀博宇從來沒說過這樣的可能,而這一刻,她竟是如此期待著,是那個與她沒緣的孩子,再次回到她的身邊。
兩人又在墓前呆了一會兒,賀博宇半扶半抱著文靜,從蕭默焱他們所站的位置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自始至終,賀博宇和文靜都不知道,離她們不足一百米的位置,有人站在那兒。
等到他們走了一會兒,居高臨下看過去,已經看不到人影的時候,蕭默焱和常西北,才從一塊墓碑遮擋的位置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