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四章 敗而後勝(2 / 3)

說完,他揮了揮手,穿過人群走下山坡。張家高層看著他的背影,感受到一股龐大的壓力。

張家少令離開山丘的時候,鍾銘終於壓不住麵前的軍勢了,為了避免胡騎打穿他的本陣,他將本陣的一部分轉為混亂,而為了穩住那些混亂,他又不斷往交錯的部分增兵。

嘉州北方守軍的素質參差不齊,有的人能在這樣的混亂之中取勝,有些人則是白白送去他們的生命。

對麵的胡人完全沒有在乎鍾銘把握戰場節奏,在他們的力量麵前,這支守軍就像一張紙片一樣任由風吹起吹落。

擺脫混亂之後,那些被勾下馬的胡人抽出了自己的短弓,拿起自己的彎刀,靠著一股悍勇之氣衝向鍾銘的淄車。

不少流矢從他身邊劃過,司閔就做一次倒黴蛋,一枚箭矢正好射中了他的腹部,這個陰沉的策士捂著腹部倒了下去,邊上幾個鍾銘的侍衛連忙上來處理,而鍾銘,看著這一幕沒有任何波動。

他忽然透露出一股絕望,在他指揮數萬軍馬的時候,他好像就是世間的王,隻要他做的對,自己就可以撕裂一切。

可是軍隊消失的時候呢?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短短的幾步距離,隻要有一個敵人擺脫糾纏衝到他麵前,就可以輕易取走他的性命,讓他成為一個略大的功勳。

“真是可怕。”鍾銘喃喃道,他打了一個冷戰。

天邊那一抹紅雲終於燒了過來,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他們看到了鍾銘的淄車,零星幾枚箭矢從業離騎手中釋放,插在鍾銘對麵幾人的脖子上。

鍾銘注意到了,轉過身子看過來木訥的注視著道道火紅從他身側一閃而過。

錦闕停了下來,也隻有他一個人停了下來,將現在看起來有些害怕的鍾銘攙扶起來,重新扶到他的位子上。

業離劫騎們喜歡這樣的戰場,他們每個人帶著三把刀,高速衝鋒中這樣的一刀就如同麥子前麵的鐮刀,比所有人都快,都靈巧的他們穿梭在這樣的混亂之中簡直是魚入大海。

高處還沒有走開的張家族老可以看到這個世界上最具戰場美感的一幕:

一團火焰從遠處燒來,散成無數小火苗衝入一片青黑之中,接著三息一過,青黑如同木塊一般燒了起來,燒的極快燒的極猛,火苗掠過的地方,透著一種算是褐色的光。

“真刺眼。”一個張家的族老說到,他是一群人中年齡最大的,當初在北陸大戰的時候,他也見過這樣的情景,當時一團火紅飛快的追上一個軍團,片刻之後火紅離去留下一片屍體。

業離劫騎高效的殺戮,在血與兵器對撞的時候,總是這麼美。

錦闕的援軍凶猛至此,鍾銘完全沒有想到,剛才還像泥沼一樣吞噬著嘉州士兵的地方,現在躺著無數胡人的屍體。

業離騎將那些潰散的士兵收攏了起來,恐懼很多時候是雙向的,不僅僅是敵人會因此低頭。

鍾銘的軍隊,在快要崩潰的最後一瞬間,又勉強凝聚了起來,雖然很難在構建剛才那樣的指揮體係,但是能收攏起來就夠了。

還勉強有著指揮建製的軍隊被鍾銘指揮起來,和殺盡敵人的業離劫騎並在一起。

業離騎兵們做了一個很有威懾性的動作,他們將已經砍到斷裂的刀一齊扔掉,從背後抽出一柄新的刀片。

“鍾將軍,就看你的了!”錦闕一拍鍾銘肩膀,策馬飛去融入業離騎的陣營當中。

鍾銘恍惚之間看著自己身邊的傳令兵,一種不是很真實的感覺出現在他腦海,發生了什麼?我在幹什麼?

生死交際之間人總是有所感悟,其實就是胡思亂想,鍾銘還沒有從這個狀態裏麵走出來,對著眼前的世界,還有幾分彷徨。

還好胡人這一支先鋒已經被剛才可怕的殺戮嚇破了膽,他們的貴族還在教育懦弱不前的奴隸,一時半會列陣的袁階士卒,正在上級的幫助下重新找回建製,安撫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