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季走到安若冰身邊,俯下身子說道,“相信你自己,也請你相信我。”
折疊床很軟,或許是因為有人在身旁的關係,安若冰躺在上麵竟然覺得比家裏的床更讓人安心。嚴季調好了鍾放在一旁,他向安若冰解釋到,當這個鬧鍾開始計時他便會說一段暗語,這些暗語都是從剛才的對話裏嚴季記錄下來的,當進入催眠狀態以後嚴季會開始提問,在這種狀態下的對話安若冰可以選擇回答和不回答,直到鍾聲響起的那一刻為止,催眠結束。
“我把時間設置為一個半小時,還有什麼問題麼?”嚴季問道。
“如果我睡著了,記得叫醒我,我怕做夢。”安若冰說完,閉上了眼睛。
嚴季站在安若冰身旁,時鍾開始發出規律的“哢噠”“哢噠”的聲音,伴隨著窗外呼嘯的寒風,嚴季說出了第一句暗語,“黑天鵝安靜的待在湖中間,它美麗而又莊重,它勇敢而又堅強……”
時間過得飛快,當鍾聲響起,安若冰睜開雙眼,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外麵黑沉沉的天空,嚴季拉開簾子,他身邊站著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護士,嚴季關掉了鍾,問安若冰感覺怎麼樣。
安若冰回憶著之前的對話,她隱約記得嚴季在和自己對話,但是那段記憶卻有些模糊,就好像在夢裏發生的一般。
“我剛才,睡著了麼?”安若冰起身問道。
“是的,差不多有一小時了。”嚴季說道,“你之前一定很累,不過沒關係,以後有空都可以來找我,你一定可以克服這些障礙,我深信。”
一旁的護士遞給了安若冰一袋藥物,嚴季告訴安若冰這些藥是用來緩解神經緊張的,服用量都寫在上麵,切記不能多吃。
安若冰點點頭,她忽然感到有些意外,剛才那一個小時自己竟然奇跡般的沒有做噩夢,嚴季的話讓安若冰暫時安心了一些。從醫院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老李的車子早早的就停在醫院門口了,老李從車子裏探出頭來,問安若冰覺得怎麼樣。
安若冰拿出了一袋配合治療的藥坐上了車,問,“你聽說過催眠治療麼?”
老李一愣,隨即說道,“這個嚴醫生可是催眠治療領域的頂尖人物,好幾年前我也在他那待過一陣子。”
老李說完摘下墨鏡,通過車子裏的反光鏡可以看到,老李的雙眼像是結了一層白色的繭,他的瞳孔是灰色的,老李拿出一瓶眼藥水,一邊滴一邊說,“幾年前我也和你有過差不多的遭遇,我的眼睛因為那次事件變得逐漸看不清東西,醫生說再過個幾年就什麼都看不到了,導盲犬都準備好了。”
老李自嘲的笑著,他重新戴上了墨鏡說道,“聽說局裏給你安排了一個新的工作,你應該好好休息一陣子也不遲。”
“是我自己提的。”安若冰說,她看著外麵逐漸朦朧的天空,老李的話像收音機裏放出來的一樣,車子緩緩啟動,安若冰從沒覺得這麼困過,她靠在車座上,嚴季的聲音好像還在耳旁,它竟然支撐起了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經,讓安若冰在不知不覺中睡去。
夜晚的寒風更加淩冽,街邊的小巷上隻停著寥寥幾輛車,一個賣串串的小販坐在一輛三輪車前,升騰的熱氣在寒風中讓人感到一絲暖意,小販望向馬路的兩頭,果然這種天氣根本就沒人會出來,小販這樣想著,將蓋子蓋上收起了攤子。三輪車安靜的在各個小巷中間穿梭,在經過一個轉角口的時候他聽到裏麵有重物落地的聲音,三輪車在漆黑的巷口停下,小販向裏麵張望了一會,在一陣死寂以後裏麵竟然傳出了悠悠的腳步聲。
腳步聲一點點地走向巷口,小販聽著深夜巷子裏陣陣的腳步聲心裏有些發毛,他將三輪車牽到一旁停下,在街邊靜悄悄的等待著。
腳步聲終於走出了小巷,小販看到了一個穿著棕色大衣的男人朝街對麵走了過去,他戴著一頂咖啡色的帽子,背著一個運動包,略顯匆忙的走向街對麵的一輛白色轎車。
男人將黑色袋子放在了車後座,當他要離開的時候他注意到了在街邊待著的小販,男人打開了駕駛座的門卻遲遲沒有進去,他一直站在那裏看著。
小販有些慌亂的騎上了三輪車頭也不回的離開,他不明白一個穿著大衣的男人為什麼會背著一個和他這麼不搭的包,而且那個包裏的東西鼓鼓的,感覺是把什麼東西硬塞了進去,小販不敢多想,他頂著寒風消失在馬路的盡頭。
誰也不知道,在那個寒風凜冽的夜晚,漆黑的小巷裏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