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有些發苦,一塞進嘴裏就開始融化,順著嗓子眼兒就往裏流,我嚇了一跳,就要吐,老頭兒一把就捂住了我的嘴巴,把我的整個腦袋往後一抬,硬生生給咽了下去。
頓時,一種苦澀的味道就充斥了我的整個口腔,包括鼻腔,還有食道。我頓時就受不了了,張著嘴給老頭兒要水喝,可是老頭兒隻是拍了我一下,說等一會兒就好了。
我我不停地往外伸舌頭,真的太苦了,本來周圍就臭,再加上這種苦澀的感覺,設身處地的想想自己的遭遇和現在的境地,我隻覺得自己這是被虐待了……
等等……
就在我還在齜牙咧嘴的嫌棄這東西的苦的時候,忽然一種甘甜的氣息從食道裏傳了上來,這種感覺,就好像小時候咳嗽的時候,三爺給我的甘草一樣。
我感覺著嗓子裏的異樣,不僅沒覺得不舒服,甚至還有些高興,這東西的味道好像把周圍的臭氣給蓋住了一樣,這“泡澡”好像也沒有那麼難受了。
我乖乖地坐回去,一邊品嘴巴裏經久不散的味道,一邊問老頭兒這是什麼東西,老頭兒驕傲的笑著,隻是故作神秘的說不告訴我。
老頭兒說,自從我來到這裏的第一天,他就已經開始準備這些藥了,隻不過,那時候他還不太了解我的傷勢,也不知道我的體質,我已經在這兒住的時間夠久了,是時候要開始幹正事兒了。
這草藥可是老頭兒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調製出來的,老頭兒說,如果真的要給我新的眼睛,那就要做好所有的準備,最重要的就是,要把我的身體調理好,因為殘留在我身體裏的毒素會對新眼睛產生威脅。
我算是徹底妥協了,我想,瞎子總是會羨慕正常人能看到東西,可是,他們的羨慕一定沒我多,因為隻有看到過世界又陷入黑暗的人,才懂得那種本來擁有卻活生生被人剝奪的無奈與失落,甚至憤恨。
所以,其實對於眼睛這回事,我真的對賀雲虎恨不起來,我知道,他這些年,比我還難過。讓我真正氣憤的是,我們倆明明都是三爺帶大的,道理都是跟著三爺學的,可為什麼他偏偏就走上了歪門邪道呢。
這些泥漿死死地貼在我身上,弄得我癢癢的,我這才徹底感受到了以前廣告裏說的,皮膚也是要呼吸的。
就在我被這草藥弄得渾身發熱的時候,我忽然就覺得眼睛癢癢的,我伸出手來想撓,又覺得自己手太髒了,沒法碰眼睛。
我就讓老頭兒給我撓。
老頭兒碰我眼睛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地,生怕給我造成什麼難以挽回的傷害。可是,直到老頭兒在我的眼睛上撓了好幾下,我才發現,這種癢根本就不是從外麵撓撓就能解決的,這是眼睛裏麵撒發出來的癢。
我瞬間有點兒害怕,我覺得自己的眼睛好像要被雪上加霜了,我就伸出手,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把就攥住了老頭兒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