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個時候,三爺並沒有特別明確的告訴我這件事,他隻說是自家的一個女人,可後來,每當我想起三爺說話時的神情,我都可以很明顯的回憶起來,他的感情不僅僅是對於一個熟人的惋惜,而是痛失親人的悲傷。
忘了三爺曾跟我說過那個女人跟道士有什麼過節了,大抵就是在那個吃不飽飯的年代,女人沒有給上門的道士一碗飯吧。
總之,道士對三爺的母親懷恨在心,暗中調查了她母親的生辰八字,在做法時動手腳,選中了三爺的母親,作為祭天的人選。
三爺說,那一天,他的母親被綁在一根木頭上,下麵全都是幹草,一點就著的那種。無數死了的人的屍體被堆積在女人的周圍,隨著道士一聲令下,火把被扔進了幹草,幹草,活人,連同那些已經開始發臭的死人,在炎炎夏日,全都化成了灰燼。
後來,三爺說:“所以,那些神神叨叨的人反而都是騙子,你看,就算不用那個女人祭天,把屍體都燒了,是不是把傳染源就給毀了呢?其實,早這樣做的話,人們的病早就好了!”
這也是三爺教會我的另一個道理,那就是,如果你不信,那世界上就沒有什麼鬼神。凡是能用正常手段解決的事情,就不要牽扯到鬼神身上。
我漸漸從回憶裏走出來,就看到二叉已經開始打盹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說,他們口中所說的山神已經被我給幹掉了。說了的話,弄不好他們就會立刻弄死我,以平息“天怒”,可如果不說,我恐怕也會被活活燒死。
自從三爺的母親死了以後,他就遠走他鄉,遇到了世外高人,學了一身好本事,那個帶給他這些噩夢的家鄉,再也沒有回去過。
我挪動著身子,見也沒有人來,二叉也沒有什麼行動,我就靠在牆角上打盹,靜觀其變。到了夜裏,好像有人來給二叉送飯了,他們說話聲音很小,可我還是聽到了一些。
好像在說,明天就要拿我祭山神了,讓二叉好生看著我,別給我飯吃,以免弄髒了祭品。
我看了看自己灰溜溜的樣子,心說,難道我現在還不夠髒嗎?
不過,玩笑歸玩笑,如果明天我就要麵臨被活活燒死的命運了,拿今晚不逃跑,我就對不起自己了!
那人走後,我又聽了一會兒,確定沒有別的動靜以後,我喊了二叉一聲,我說,二叉,我都一天沒吃飯了,你給我點兒吃的!
二叉探進頭來,手裏拿著一個饅頭往嘴裏塞,吃的很香,一邊嚼一邊說,你死心吧,剛剛大伯伯說了,不能給你東西吃!
我盯著二叉,皺了皺眉,我說,二叉,你往這邊來一點兒,我覺得你好像不對勁!
二叉擺擺手,說,你別逗我了,大伯伯說了,不能相信你。
我說,那如果我說你印堂發黑,你也不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