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滿意了?你滿意了!我阿爹在你麵前委屈如斯,以死謝罪,可他何罪之有?他何須以這種方式死去?費廷鈞,我恨你!”
二梅嘶喊著,痛苦的蜷縮在她爹的屍體旁,費廷鈞邁開步伐,走到常蜀道身旁,此時天上一陣悶雷,前一刻還晴空萬裏,這會忽然變了天。
雷雨忽然而至,豆點大的雨滴打在幹燥的土地上,激起一陣腥氣的土味來。
費廷鈞跪了下來,朝常蜀道磕了三個頭後,開口道:“師父,我今後會替你照顧二梅,也許是我錯了,但今日你一死,你顯然更錯了。我並不是要你死,我哥不是已經回來了嗎?您已經忘記了當初收我做學生時說過的話了……”
雨水打在費廷鈞的臉上,他堅毅的唇蠕動著,溢到嘴邊的話,卻再也說不下去。
“我爹他這一生,什麼都好,唯獨眼睛不好,他眼睛壞了,才會看錯了人,到了最後,還要將我托付於你來求得你的原諒!費廷鈞,我常二梅今日就在這兒明明白白的把話告訴你,你聽清楚了,我常二梅,永遠不會原諒你!也不會給你原諒我爹的機會!你就帶著他老人家一生的怨憤、哀痛去過活吧!你所有的學識,那一手絕妙的丹青,你每說一句話,每作一幅畫,你都會想到我阿爹,想到我阿爹在你麵前自盡而死!我們不需要你的原諒,也絕對不會原諒你!”
說完,二梅發瘋了一般上前捶打費廷鈞,顧想容見情況不對,衝進了雨裏,原本她還想給費廷鈞和二梅拿把傘來撐著,正準備再找個幫手,她一個人也沒法給兩個跪在雨裏的人打傘,可這會功夫,畫風已經變成這般!
二梅爹死了,而且是自盡而死,特意來找費廷鈞,當著費廷鈞的麵自盡,顯然費廷鈞脫不了幹係,二梅要打幾拳也是情理之中,她還犯不著為這個心疼費廷鈞。
但是……她看見了什麼?
從費廷鈞臉上流下來的雨水裏,分明混著血水!鮮紅一片的血水,正從他的下巴處一點點滴下來。
不好了,費廷鈞一定又咳血了!他跪在那兒,一動不動,一聲咳嗽也沒有,但是他分明在嘔血。
這時候顧想容也管不得那麼多了,衝過去,就把身上僅存的那一顆丹藥硬往費廷鈞嘴裏塞,他牙關緊咬,不肯張口,似乎也在較著一股勁,顧想容急了,就伸手硬扣他的嘴,掰他的牙齒。
無奈她那點勁哪夠掰開一個不想張口的男人的嘴?
看著費廷鈞蒼白如紙的臉色,顧想容也急了,跪在他麵前,想與他平視卻還是夠不著他,隻能微微仰著頭,對他說:“別忘了,你還得做我的大總管,雇傭期限我還沒說呢,你敢死?你若死了,我才是真正不會原諒你!我不撒謊!”
費廷鈞的眼神終於從一陣虛無之中抽離回來,望著顧想容,眼神動了動,顧想容便趁這個時機,強行將藥丸塞進了他唇齒之間,不知他忘記還是有意,手指頭沒有抽出來,反遭他一陣咬。
十指連心,他咬的勁也不小,真的一陣鑽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