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再想下去,沿著石壁向前走,平複著自己內心的波動。
風帽很好地掩蓋了她的眸光,讓人看不到她的神色變化。
她怎麼能忘記呢,這個少年從一開始就是與她為敵的,她又怎麼能夠在他麵前放下戒心呢?
騰蛇……騰蛇……
如果那個女孩子就是上古十二獸神之一的騰蛇,那麼又為何要與她為敵?
古籍中載:“騰蛇,龍類也,能興雲霧而遊其中,無足而飛。”
在遙遠的上古,騰蛇更是天帝座下的十二獸神之一,但後來這十二獸神卻銷聲匿跡,無人知道他們究竟因為什麼而被封印。
就連古籍中,也隻有寥寥幾筆的記載。
這個地下洞窟很大,怪石林立,石壁上處處有鮮豔的壁畫。經過多年的時光,早已看不清壁畫的內容,隻會讓人覺得,那是斑斕的色塊。
遠處的石壁旁有一個石台,滄溟在那個石台前停下腳步,眸光正落在石台之上的那把古琴上。
準確來說,這把古琴她再熟悉不過。
玉色的琴身,灼灼的光澤,以及琴身之上精致的花紋。
這把琴,從她有記憶開始便屬於她,可是,它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
更何況,麵前這把琴有完整的七根琴弦。
滄溟的眸光中有晦暗的神色,她的雙手覆上那把琴,能夠感覺到琴弦的微涼。
指尖輕輕撥著琴弦,琴聲流淌,在這個空曠的洞窟之中回響,顯得格外清晰。
驀地,她突然看清了琴身之上那一串她從未看清過的花紋。滄溟原以為那不過是琴匠的別出心裁,而現在,她竟覺得那花紋是築琴之玉天生所有。
那把琴,玉色的琴,突然之間像是染上了血跡,從琴弦開始,漸漸變成了血色的殷紅。
她的腦海中,出現了許多場景,零零碎碎,顯得有些模糊,滄溟隻能看到,在每一個場景之中,都有一叢血色的花朵,她甚至還看到了一條墨色的長河,從那一片花叢之中穿過。
河水中有很多死人。
他們沒有意識,似乎在河水中泡了許久,但卻仍舊就出了鮮紅的血,甚至有染紅這條長河的跡象。
長河流經那片花叢之後,河水竟然變成了無比澄澈的顏色,就連其中漂浮著的屍體也全都消失不見。
他們的存在,或許就是為了給那一片血紅色的花朵提供養料。
琴弦發出一陣顫音,滄溟的額角已經滲出了細密的冷汗,雙手重又感覺到一陣灼燒,可是,她的雙手竟然離不開那把琴。
一雙冰涼的手,覆上了她的雙手。
滄溟的雙手灼熱無比,而對方的雙手是極端冰冷。
“不要回頭。”她聽到身後的少年輕輕地說。
他的下頜觸到了她的頭,僅僅相隔著白色的風帽。
這是他們之間距離最近的一次,他的手握著她的手,緩緩撥動著琴弦。
那一刻,時光仿佛靜止,琴聲宛若一場蕭瑟的風,讓人記不住這樣的旋律,但又讓人覺得深深的悲涼。
“這是什麼曲子?”
“這首曲子,叫做《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