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禮。”趙王示意她起身,景抒摘下麵紗,粲然一笑。
這一瞬,又有多少人失了神。
“久聞景美人琴藝精湛,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趙離起身,餘光掠過坐在一旁的趙恪,“本世子的二弟,想必也不曾有這樣的琴藝。”
“世子謬讚了。”景抒低眉一笑,卻沒有看趙恪一眼,“公子恪精通音律,景抒怎敢相提並論。”
“妾身看這琴藝也不過爾爾,不過是容貌清麗,讓人看了心生憐惜罷了。”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起,趙離轉過眼去,不悅地看著那個後宮女子。
魏夫人,一向是不滿景抒的。
她手中握著團扇,過分豔麗的容貌讓人眼前仿佛有一團燃燒的火焰。
“抒兒年紀還小,有此成就已屬難得。”
對於魏夫人的話,趙王既沒有讚同也沒有反駁。
趙恪看著那在趙王的讚揚下羞澀一笑的碧衣女子,眸光支離破碎。
傾陌擔憂地看著他,看著他眼中盡力壓抑的悲傷。
他捏著酒盞,沒有失態,隻是杯中的酒微微漾開了一圈圓暈。
“不必擔心。”
或許是看到了傾陌的目光,趙恪對著他搖搖頭,用傳音入密的方式寬慰他。
“不知白玨世子對音律可有見解?”趙王忽然間轉過頭去,看著坐在下首的那個小少年。
七八歲的孩子,臉上不帶有任何的神情,隻顧著垂頭沉思。
聽見趙王的問話,他抬起頭,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攥起。
秦國的質子,隻不過是趙國人羞辱的對象。
看見他那呆愣的模樣,不少人心照不宣地嘲笑起來。
“那便是秦國質子?”
“白長了一副精致的相貌,原來是個敢怒不敢言的草包。”
“區區秦國,王上還不放在眼裏。”
四下裏嘈雜的議論聲傳入白玨的耳中,他沒有說什麼,就連憤怒的神情也不曾有過。
“白玨世子必然是精通音律的。”一個老臣子的臉上帶著莫測的笑意,眾人都把目光轉向他。
“世子的生母屏幽夫人原本是趙國的舞姬。”那老臣臉上的笑愈發深了,“世子對於歌舞必然是精通的。”
哄堂大笑。
對於臣子侮辱別國質子的行為,趙王並沒有任何不滿,相反,他很高興,能夠以上位者的姿態,堂而皇之地令秦國受辱。
“不如讓世子表演一曲歌舞如何?”那老臣仍舊不怕死地提議,而這一次卻沒有太多響應者。白玨年紀再小,也是個男子,讓男子表演女人的歌舞,實在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傳揚出去,會讓人認為趙國欺人太甚。
“這樣……不好吧……”
有人遲疑地開口,而趙王也是權衡過其中的利害的,當即換上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
“世子,剛才的玩笑還請世子不要往心裏去。”
玩笑?白玨看著他,臉上流露出的神色是一個真正的孩子應有的天真。
甚至,比一個天真的孩子更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