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依然忽冷忽熱,感覺自己酒醒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午休了,司徒鋒暈沉沉踩著拖鞋在滿地的髒衣服、啤酒罐子、空煙盒中間穿行,走進洗手間擰開水龍頭,把頭伸了下去,長頭發在冷水下甩了幾下,伸手抓洗發水。發覺右手指關節一陣刺痛,在麻將館打大哈撞破了幾個口子,和舊傷疤散布在手背。
修車鋪暫時不能營業,司徒鋒給小莫也放了一周的假,讓他趁這段時間多學習。工資照付。小莫感動之餘,主動要求繼續留在店裏,最近受北二環賽車俱樂部邀請,提出和他們修車行聯合舉辦地下飆車賽,比賽資料會送過來,司徒鋒一直對賽事感興趣,小莫留下希望可以隨時向他傳達活動方案。司徒鋒欣然接受,給他在庫房騰出一片空地當做臨時書房。
閑來無事,就第一個想到了麻將館。司徒鋒摸摸褲袋,還有三百多塊,過馬路的時候,暗暗祈禱今天的賭運。
電話想起,顯示名字:威少,二馬路的一家網吧的少東家。“忙不忙,過來喝酒。”
“還有誰?”司徒鋒問。喝酒這種事,最重要的不是環境,不是菜品,也不是酒的度數,關鍵是看什麼人。能夠坐在一起,性格兼容,有共同愛好並且喝多說胡話耍酒瘋不用擔被嘲諷,惹事生非敢一起上人,才是最大動力。除非是商業應酬和酒鬼犯癮,不同地位的人聽到喝酒邀請,答複的參照標準都大同小異,畢竟喝酒是為了消遣,對看兩相厭的人隻會越喝越不痛快。
“沒人,就咱倆。”
“大中午的,搞這麼曖昧幹嘛?!”司徒鋒對這莫名其妙的邀請有些質疑。
“給你商量件事。”電話那頭聲音有些低沉。
司徒鋒沒再多問,往城裏方向走去。
威少更多時間都在女人身上,如果突然有空,失戀的可能性會比較大。不過這次司徒鋒心裏第一個想到的是大哈,威少和他都是城北沾黑組織頭目陸偉的手下,前幾天打了大哈,作為同僚威少一定是來幫忙傳話的。
果然不出所料,服務生打開第三瓶啤酒的時候,威少已經把話題轉向了大哈。
“你要是想讓我給大哈道歉,趁早死了這條心。”司徒鋒絲毫沒有退讓的打算。
“兄弟!”威少慌忙陪著笑,把一隻手搭在司徒鋒肩膀,“咱們的關係不是一年兩年了,到底我該向著誰,不用我解釋太多吧。”
司徒鋒自己拿杯子喝酒。
“我知道你和陸偉的恩怨,大哈這種小角色根本不值得放在桌麵上去探討。”威少目光裏盡顯誠意,“我就是有些多餘的擔心,畢竟最近這幾年陸偉的生意越做越大,小嘍囉也多,我網吧的那幫小網管們現在對他都唯命是從……”
司徒鋒突然不耐煩地抬頭盯著他,“大哈是不是在附近?”
“是又怎樣?!”身後傳來一聲大吼。絡腮胡大哈帶著十幾個人大步走進酒館,這幫人清一色半寸發型,黑衣黑褲運動鞋。紋身圖案造型各異。看到司徒鋒的時候,神色多少帶些怯意,虎視眈眈的給自己壯膽。
最驚訝的並不是司徒鋒,卻是威少,隻見他猛然站起身,衝著走近的大哈大罵,“當初說好的我來調停,你現在過來幹嘛?!”
大哈冷笑,“我正愁找不到他,今天剛好算個總賬!”
司徒鋒不溫不火,手指捏著酒杯,目光饒有興致地細聽兩人的對話。
“這不是友誼路,你最好別在這惹事,司徒鋒的事我會給老板有個交待。”威少一邊訓斥大哈,一邊起身上前,試圖把司徒鋒擋在身後。突然感覺肩膀被人一扳,一個踉蹌向後倒去。司徒鋒順手摔開一個啤酒瓶,玻璃茬頂在威少左眼上。“最討厭隨便跟人稱兄道弟的人,沒有意圖的時候還他媽不如個婊子。”一腳蹬開身下的椅子,左右警覺地觀察。
“老虎,這真不是我安排的,你不信我現在給陸偉打電話!”威少被卡得喘不過氣,傾斜的身子努力保持著平衡。司徒鋒暗笑,心想我他媽也知道不是你,我故意的。這個計劃的策動者除了陸偉沒有別人,測試兩個手下的同時,讓自己和威少反目,他隻需要隔岸觀火。
司徒鋒這一動作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飯店的客人早已跑的不見蹤影,留下十幾個板寸頭齊齊把目光移向大哈。卻發現絡腮胡卻絲毫沒有讓步的打算,腳步在一點點向前移動。
“看見沒?”司徒鋒給胳膊下卡住的威少示意,“這也是你兄弟,他要收拾的可不止是我!”突然扔掉瓶子把威少甩向一邊,“你先從後門走!別管我!”
大哈一頭霧水,慌亂中隻管帶人撲向司徒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