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跟隨詩歌的召喚(1 / 1)

跟隨詩歌的召喚

卷首語

作者:李琦

詩歌是什麼?每當我們說到它,心中總是充滿溫暖和崇敬,它理論上的定義這時就顯得格外蒼白。這分行排列的文字,在愛詩者的精神世界裏,散放著永恒的光輝。我說不清詩歌的力量到底有多大,但是我知道它對你的召喚你永遠不會拒絕。齊齊哈爾的詩人和詩歌作者們,就用自己的筆證明著這一點。

從哈爾濱向北,那個叫做齊齊哈爾的地方,不僅是舉世聞名的丹頂鶴之鄉,是中國重要的老工業基地,更是一座曆史底蘊豐厚的北方名城。那裏,有著從遠古承襲而來的渾厚文脈,尤其是從上世紀八十年代後,更活躍著此起彼伏的詩歌群落。幾代齊齊哈爾詩人,薪火相傳,給那座城市增添了風華和韻味,也為整個黑龍江的詩歌創作增添了分量。在詩歌的召喚下,齊齊哈爾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活躍或湧現出來的詩人、作者,此番重新聚集在一起,以他們的新作構建起一道色彩斑斕的文學風景線。在那座以丹頂鶴命名的城市,在初冬的嫩江平原上,誰知道人流中或鄉路上那個默默走著的人,心中正澎湃著詩情;或是書桌前、電腦前,當一行詩被寫下來,那個人的眼裏就閃爍出純淨的光輝。

一輯“與時代同行——八十年代鶴城詩人新作專號”的稿子,由齊齊哈爾市作協的朋友傳到我的電腦上,他們希望我能為《青年文學家》這個有著特別意義的專號寫篇卷首語,我猶豫了一下,最終應承下來,應當說是因為受到了感動。和我一起走過青春歲月的詩友們,謝謝你們的抬舉。我知道,這不僅僅是盛情,這還是來自詩友之間的信任和理解。這邀約來自對美好歲月的珍惜,來自對於詩歌共同的那份深愛,也是對我們長久友情的一份紀念。

於是我有了一個機會,對那些逝去的生活做了一次深情回顧。當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出現在我眼前,宛若見到了他們本人。他,當年多麼清朗端正,如今白了頭發,可目光還是那麼真摯;她,曾經的小女生,被生活打磨得成熟了,但心底依舊藏著敏感和柔情——他們的詩作,他們的氣息,他們的聲音——那些逝去的片段重新回來了。我想起了那沿著嫩江大堤邊走邊聊的片段,那深夜在友人家中喝茶的悠然時光……

應當說,是這些詩友的名字,讓我對這座城市充滿了牽掛與敬重。與我情投意合的詩友,多少年來,我們不光有共同的文學記憶,也一起分享快樂,分擔憂傷。從八十年代初到九十年代初,我多次參加過“明月島詩會”。去那裏是為了詩歌,更為了去見朋友。那時,我們還都是青年詩人,相信擁有了詩歌就擁有了一切。我怎麼會忘記,為了見上一麵,在趕不上渡船的情況下,我的朋友專門打了一艘汽艇,乘風破浪趕到島上,就是為了能在一起看夕陽西下,談論詩歌。我們在山裏紅樹下唱歌,在清風明月裏吟誦。八月十五的月空下,我的詩友們將手中的氣球和心中的願望一起放飛,高遠皎潔的夜空下,是一張張年輕而有光芒的臉龐,是清澈的目光,是彼此的友愛……

如今這一切已然成了回憶。盡管生活告訴我們,擁有了詩歌並不等於擁有一切。但時間讓我們懂得了,擁有詩歌,至少可以把握住自己的心靈,在紛亂的俗世,有清風相隨,這是何等的重要啊。

齊齊哈爾曾經有一支龐大的詩人隊伍,盡管他們創作風格各異,但多數人都為人素樸低調,不事張揚。物欲的狂潮席卷下,大浪淘沙,仍然有那麼多人站定在那裏,這不能不讓人刮目相看。如今,沒有造勢和宣傳,不為跟隨什麼潮流,他們又辦起了“紮龍詩會”。應當說,這是對齊齊哈爾良好詩歌傳統的繼承,是對一座城市風雅與文明的優美展示。去年是第二屆,我應邀參加了。在雨中廣場上詩人們忘情朗誦的情景,是那麼令人難忘。齊市作協的朋友能幹而務實,他們告訴我,要在《青年文學家》同時推出兩個專號,其一為“與時代同行”,其二則是“第三屆紮龍詩會”。這是詩友們的幸事,也是齊齊哈爾文學界重要的文學積累。我知道這其實是多麼難能可貴!操作這些事情需要有人勞累費心,需要許多瑣碎細致的工作,同時,需要信念和恒心,付出和堅持。

齊齊哈爾的詩友們熱愛詩歌,熱愛這世上一切美好的事物。他們並不介意能否成為著名的詩人,也不圖世俗的功名與利益。盡管要麵對來自生活的諸多困境與煩惱,他們依舊執拗地跟隨著詩歌和文學理想,收獲心靈上的明亮和美好。他們用詩歌記錄著自己的精神曆程,也用詩歌書寫城市的變遷、時代的腳步、世道與人心。

我祝福我的詩友們,我願意命運把好運氣降臨到他們每一個人身上;我也願意和他們一起,為自己的心靈而寫作,就如同當初我們跟隨詩歌的召喚那樣。我覺得,我們已經得到了最好的回報,當我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我的心境是那麼安寧清靜,就像又回到了多年前——在齊齊哈爾的那個中秋之夜,我們仰著頭,看著手中的氣球和心中的夢想,一起向浩渺的夜空飛升……

作者係黑龍江省作家協會副主席、蕭紅文學院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