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紫蘇誠懇地說道:“謝謝你,不過我現在一點信心也沒有,好象生活是一潭死水,沒有什麼好抒發的。我也覺得自己很遲鈍,一點對月傷懷的潛質也沒有。”
“你沒有傷懷的潛質?”王記者不以然地脫口說道:“你那天從青石村回來,雖然參加了一場熱鬧的婚禮,眼睛卻是腫著的。你在那裏為那個死去的村婦大哭了一場吧?”
郭紫蘇覺得內心深處那個痛得自己一直在竭力回避的傷口,又被人嘻笑著沒心沒肺地撕開了,她有一種恍惚的感覺,咬著嘴唇,握著手機,任眼淚刷刷地流了下來,不能言語。
王記者見她沉默,也停頓了一會,然後說道:“是不是陷入沉思了?好,我不打擾你了,你趕緊把此刻內心的感覺寫出來,明天就有散文稿交給林老板了。”他說著,便得意地輕笑了幾聲,掛了電話。
郭紫蘇知道,他不是笑她的悲傷,他也不可能體會到她有多悲傷。他笑的是他自己又教了她一招尋找情緒的方式,並且,且起作用了。
為什麼,身邊不乏朋友,心靈卻如此孤獨?
郭紫蘇伏在桌上,淚水汩汩流出,很快濕了衣袖。
就在這時,梁實的信息來了:紫蘇,從青石村回來了嗎?你和春花姐玩得開心,都把我忘了。他發了一個耷眼癟嘴的表情。
郭紫蘇沉思良久,回道:骨大爺和肉末末都說有點想你,春花姐走了。
她發完信息,準備放下手機,梁實打來了電話,他聲音緊張地說道:“紫蘇,你要勸春花姐趕緊回來,肉末末開學了,沒人管怎麼行。”
郭紫蘇忍住眼淚,打開了電腦,登上QQ,問道:“梁實,你QQ號是多少?我加你。”
“你有電腦上網了?不錯嘛,趕緊加我吧。”梁實將自己的號碼告訴郭紫蘇,說道:“我還在醫院看病例記錄,一會回去我就上網找你。”
郭紫蘇害怕他再問春花姐的事情,自己說不定會對著他哭得一塌糊塗。她希望再等等,再等等,等自己能夠平靜地麵對這件事時,再慢慢和他說吧。於是叉開話題,說道:“一會我可能休息了,改天你找我嘍。你工作怎麼樣了?那個牙痛腿也痛的病人出院了嗎?”
“他那天下午就走了。哈哈。”梁實開心地笑起來,“他見瞞不過我們了,也不好意思再裝下去。他老婆有點小勢利,一聽米伯說我跟省裏的領導熟,哇,對我甭提有多客氣了。”
郭紫蘇也高興地露出了笑容,說道:“我知道你在哪裏都吃得開的,嗬嗬。”
梁實聽她這麼一說,有點不好意思起來,頓了頓,關心地問道:“對了,你現在教幾年級啊,課務多不多?”
郭紫蘇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現在沒教課,在學校的宣傳部,搞搞接待,寫寫報道什麼的。你知道,這是趕鴨子上架。現在這鴨子每天埋頭學習,跟你一樣奔跑在一條完全陌生的路上。”
梁實聽了,立即明白這都是王記者的功勞。他心裏湧上絲絲地不舒服,但又無可奈何。
沉默半晌,說道:“紫蘇,隨遇而安吧。”
他見郭紫蘇沒有吭聲,知道她是默認了,就說道:“你早點休息吧,我也再忙點醫院的事情,明天的課務排滿了。”
郭紫蘇在網上閑逛了一下,好奇地點開了一個王記者放在收藏夾的論壇,進去看了看,裏麵有不少欄目,分別發表著小說、散文、詩歌和圖片,還有專門的flash欄目.她隨手點開了一首歌,悠揚的歌聲配著精美的圖片,特別賞心悅目。
她聽著音樂,饒有興趣地讀著論壇的那些帖子,都是發帖者生活的記錄或情緒的表達,有的帖子還引發了大量的回複。也有些人可能閑得蛋疼,反複灌水,拿人開涮。
郭紫蘇看著看著,鬱悶的心情一掃而光。思緒仿佛又回到了學生時代,無拘無束,盡情嘻笑。
她托腮沉思了一下,打開office,以“春天”為題,寫了一篇短短的散文。
又反複地修改潤色,擴充內容,終於搞滿了自己比較滿意的一千字。
第二天,郭紫蘇將那一千字的散文,又再加以擴充潤色,謄寫好。下班以後,揣著它激動地往縣委大院走去。
林玄顯然已經下班了,辦公室的門緊鎖著。郭紫蘇透過窗戶看了看,就走過去,將裝著散文稿的信封拿出來,看了看,調皮地一笑,塞進了報社辦公室的門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