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就叉開話題,說:“我剛才把你屋裏的東西翻動了一遍,要讓煙鑽到角落裏把蚊子全熏出來。一會我再進去翻一遍,這樣就一個也不會漏掉了。我保證今晚讓你睡個好覺。”
“一會我自己進去翻吧,我不好意思這麼麻煩你。”
春花揚了揚手裏的大圍裙,說“這次就我全來吧,反正我都是這付裝束了。以後你隻要每天點一支艾草棒就行。”
她拉起郭紫蘇的手,說:“至少還要半個小時才能開門窗放煙。來,到姐屋裏坐坐,我給你看我做的針線活。”
春花的梳妝台上擺著一塊繡了一半的枕巾,上麵用鉛筆粗略地勾勒出一對山喜鵲在曲折的梅枝上引頸親昵。
郭紫蘇拿起來細細地看,邊看邊讚不絕口:“怎麼繡的針線這麼均勻呢?好象是機器繡出來的一樣。”
春花笑笑,“我繡的很一般啦,你沒看見過我娘家那些大嬸閨女們繡,那才叫繡的好呢。”
“你娘家那裏的女人都會繡花嗎?”
“是呀,我們瑤族有句古話,不會繡花找不到婆家。”春花嫣然一笑,說:“我從小看著我媽媽繡花,到十一二歲時,我就能自己繡小荷包、小手帕。”
“你心靈手巧,石頭哥找了你真福氣。”
春花搖搖頭,神色黯然地說:“後來我爸爸死了,媽媽也嫁到山外去了,我的手藝就沒多少長進了。”
郭紫蘇伸手攬住了春花的肩,安慰道:“春花姐,別難過。你還是比我們這些人強很多的,我連縫個扣子都是歪的呢。再說,現在你也不靠繡花吃飯了。”
春花點點頭,說:“是,我現在成了漢家媳婦了,不過抽空還是繡點東西。我覺得這繡出來的東西特別好看,也結實。”
春花說著就打開櫃子,從櫃子下層搬出一個大木箱來,說:“這個大木箱,是當初石頭去求婚時,我特意叫他幫我做的。我的東西都收在這裏麵呢。”
春花打開了大木箱,裏麵放了大半箱繡的各種花色的圍裙、圍巾,頭帕、荷包等,看得郭紫蘇眼花繚亂,讚不絕口。
大木箱裏還有一隻塑料箱。春花說:“這是我生了肉末末後,買回來的。我怕木箱子有潮氣。用這塑料箱專門放這些年我為孩子做的東西。”
塑料箱裏放著厚厚地一疊鞋墊、一堆大小不一的鞋子,春花一一拿起來給郭紫蘇看,眼睛裏煥發出慈愛的光芒,語氣裏帶著掩飾不住地幸福和向往:“你看,這些都是我邊做農活邊為肉末末做的鞋子,還有鞋墊,我平時再替補著做做,夠他穿到小學畢業。他上初中了,要是能考去市裏,得買時髦的膠鞋穿吧。”
郭紫蘇很肯定的點點頭表示同意。春花又拿起塑料箱底一隻褪了色的小花帽說:“這是肉末末小時戴過的,我沒舍得扔。他生下來腦袋很大,這帽子繡的小了,戴著沒遮住額頭,他月子裏受了涼,好幾歲了還流鼻涕。唉”春花說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郭紫蘇撫摸著她的背,說:“別想這些不開心的事了,你看肉末末現在長的多可愛,又幹淨又帥氣。”
春花撲哧笑了起來,說:“郭老師你真會說話,嗬嗬,不過,這孩子現在受了涼還是會流鼻涕,所以我從來都不敢大意。”
春花挑選出一隻繡花最精致的荷包,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塊錢塞了進去,就放到郭紫蘇手裏。郭紫蘇說:“春花姐,這荷包我收了,可是裏麵的錢我不能要。”
“傻妹子,新荷包裏放了錢,能保佑你賺很多錢,荷包裏永遠不會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