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春的母親在她年幼的時候也曾經教過她一些防身的武藝,後來外祖父擔心她安危,也請人專門指導她,所以她的身手也是不凡。
兩個人打了一陣後,匡章心裏也開始佩服起她來了,和他年紀差不多的人,能和他過了這些個回合的人還真沒幾個。剛想到此,卻發現她猛然近身,連可能會打到她身手的拳都不避,就這樣手持發簪直奔自己的胸口而來。
再撤拳已經來不及了,匡章反應敏捷的化拳為掌,隔開她的右手,接著用左手去奪發簪,發簪是奪過去了,右臂卻被劃了道口子,血也跟著流了出來。
匡章那時候畢竟也年輕,見自己被傷了,頓時火氣也上來了,轉頭怒道:“你這個瘋子,怎麼這麼拚命啊?”。結果一回頭,看見鍾離春攤倒在地上,渾身發抖。
他滿腔的怒火頓時消散,緊張的上前問道:“你沒事吧,剛剛有傷到你嗎”?見對方沒有反應,他越發的焦急起來,“我馬上帶你去前院,叫先生看看,你再忍耐一下”。說著也不管自己正在流血的手臂,蹲下身想要抱起女孩。
“不要碰我!”鍾離春使出渾身力氣揮開對方伸過來的手臂,剛剛的交手,她知道對方沒有惡意,不然他也不會為了護著自己而受傷了。“你出去,不要驚動任何人,讓我一個人在這靜靜待會就好了”。顫抖的聲調,帶著拚命壓製的疼痛,雙手緊緊抱著頭部。
“你頭痛?”匡章這才想起從發現女孩開始,她就在一直捶打頭部。
鍾離春此刻根本再無精力顧及到他了,剛剛的打鬥已經耗去了她全部的力氣和意誌,她的意識已經慢慢脫離了控製。
朦朧間她感覺一雙溫暖的手指在輕輕按摩著她的百會穴,慢慢的手指移動到了太陽穴,她本能的想要抗拒。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緊繃,手指的主人也輕顫了一下,卻沒有停下動作,繼續節奏清緩的持續按摩著。
“放鬆些,頭通的人最忌諱情緒出現大的波動,更不能有大的動作,一位老先生曾經教過我按摩手法,可以減輕頭痛。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同樣是清冷的語調,不同的是伴著一絲拘謹以及自己也沒發覺的溫柔.....
鍾離春的思緒慢慢回到現在,感受著指腹間傳來的輕度適宜的按壓,她整個人也放鬆下來。
太陽穴是人的重要穴位,更是習武之人的死穴,一般不會輕易讓任何人碰觸。或許是小時候的那段機緣巧合,匡章與她慢慢的親近起來,兩個人年紀相仿,性情相投、經常在一起打打鬧鬧。每次遇到鍾離春頭疼複發時,匡章都會給她按摩穴位,而這也成了兩個人之間的小秘密。後來隨著兩人年紀的增長,匡章為了鍾離春的名聲,很少會親自給她按摩了,反倒教給她具體的指法,再後來她頭痛的毛病也犯得越來越少了。
“嗬嗬,剛剛想起我們初次見麵的場景了。”鍾離春有些懷念的道。
匡章按摩的手指一頓,也輕笑道:“那時候你披頭散發和個小瘋子似的,我都還沒嫌棄你呢,屈尊降貴第一次發善心關心你,你可好,恩將仇報,真是沒良心!”
“哈哈…..,”聽到他假意抱怨的口氣,鍾離春開懷的大笑起來,剛剛有些窒息的氣氛也消失無蹤。
“你活該!我當時頭痛的都快炸了,你還在我耳邊嗡嗡的,沒一掌拍死你已經很給你麵子了。”在匡章的按摩下剛起的頭痛緩解了很多,也有心情和匡章鬥起嘴來了。
匡章見她好轉,也就放下雙手,改為交叉手臂環抱在胸前,斜看著鍾離春一臉蔑視道:“你打得過我嗎?!”
“啊!真應該把你現在這副樣子畫下來給所有人看看,省的他們天天說你是齊國貴族禮教儒雅的典範!你看看你看看!哪裏有一點儒雅的樣子?!”,鍾離春一臉誇張的表情,那些個酸儒,每每提到禮教,都會拿匡章舉例,就連師伯有時候也總暗示她多向匡章學習。
“又被先生說教了?”匡章幸災樂禍的笑道。每次鍾離春被孫臏說教,她就總要跑到他麵前特意嘲笑一番他的教養問題,以前他還會和她爭辯,最後兩個人反倒越打感情越好了,他也隻在她麵前露出真性情。
聽他提到孫臏,鍾離春的笑容微斂,這世上若說最關心她的人,孫臏若排第二,那就沒有人排第一了。就算自己的父親在世,怕是也不會比孫臏更在意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