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從很久以前開始,吳念就一直都在想,漫長人生中,一定要實現的那些願望。

看一次喜歡的愛豆的演唱會;收集全世界所有的香水;開一間屬於自己的,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民宿以及,有生之年再見那個人一麵。

那個人啊,那個自那以後讓她再也無法喜歡上其他人的那個人,他叫做刁羽安。

吳念甚至曾經不止一次的幻想過,再見到他的時候的樣子。

也許是機場匆匆一瞥的偶遇,她卻可以隔著大半個候機樓就將他認出來,到時候她會不顧一切地喊他的名字,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他的麵前,笑意盈盈的,卻說不出話來,隻是傻笑著。

或者是某個讓人充滿驚喜的街頭,她和他在同一間店排隊等著買吃的,他和他的女朋友說著悄悄話,而自己一個人站在他們前麵,不用回頭她也可以認出他的聲音,那個時候,她一定要按捺住自己心裏的波濤洶湧,裝作不經意的回頭,然後驚訝的發現,咦,這不是你嗎?好巧,然後寒暄幾句,再匆匆告別,不再看他的眼睛,裏麵有別人的影子。

也可能會在校慶的時候吧,大概那時她們都老了,但是聽說他會去,無論是坐在輪椅上還是已經垂暮,她也會奮不顧身的站起來去參加,到時候再遇見他,他不用說話,也不用打招呼,即使他不像年輕時那樣帥氣的讓人羞愧,她也還是能認得出他,但她卻不會再像一個小姑娘一樣若無其事的和他說話,那時的自己一定已經醜陋不堪了,隻要站在遠處,望一望他,看著他一切安好,就能在下一刻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了。

若是再遇到他的時候,他也還記得自己,記得自己的名字,那就更好啦。

可是,吳念假設過無數個和他重遇的場景,或悲傷或唯美,卻從來沒有想過,會像現在這樣,和他再次相遇,在她最尷尬,最無助,最無地自容的時候,被一個難纏的客人喋喋不休的批評著,全身上下被潑的如落水的狗。

海鮮湯在空氣中散發著腐壞的氣味,就像嘔吐物一樣的發酵的氣味,吳念顧不上自己身上的汙穢,嘴裏不住的和客人說著對不起,一旁的王經理搓著手一起賠禮道歉,腰都快要彎到天花板,可那客人依然驕傲的站在那裏雙手抱胸,趾高氣揚的對著吳念指指點點,反複重複著為什麼點的是奶油蘑菇湯,吳念端來的卻是海鮮湯,自己對海鮮湯過敏,現在要怎麼吃?

那客人換了個姿勢,繼續喋喋不休的對經理說自己連魚都不能多看一眼,要求精神賠償,吳念就是在她側身的瞬間看到了站在遠處朝這裏看過來的刁羽安,一如記憶裏一般麵無表情,漠然而立,仿佛在另一個空間裏一般疏離。利落的黑色短發和深邃而幽暗的眼睛,就算沒有表情也上揚著的好像微笑著一樣的嘴角和刀鋒般硬朗的下頜線條,眼前的人影和沒日沒夜朝思暮想的那個人開始重疊,就這樣毫無征兆的出現在眼前,讓吳念不由得愣住了,就連經理叫她也沒有聽見。

明明自那以後,自己再也沒有夢見過他了。本來以為他已經討厭她至極,從不肯入她夢中哪怕一次。可是為什麼,再看到他的一瞬間,她就能立刻認出他來呢,明明平時已經遺忘的那張臉,此刻卻從未如此清晰的出現在她的記憶裏。

真丟臉啊,偏偏是這個時候。吳念咬著唇,在心底猛翻白眼:那老女人還有完沒完了,香水味和湯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我都快吐了。

刁羽安怎麼會在這裏?他來這兒和妹子開房?挑選婚宴的酒店?他今晚就住這裏?

吳念陷入了自己的遐想裏,正想的起勁兒,後腰忽然被人大力的捏了一把,她吃痛叫出了聲,旁邊的王經理一個勁兒的朝她使眼色,嘴裏無聲的做著“道歉”,“快給她道個歉”的口型,吳念不滿的昂了下頭,道什麼歉,這不就覺得自己是上帝在這找茬嗎?於是打算無視經理,製止這個老女人的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