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真快,轉眼快樂的寒假生活結束。可大半個月過去,夏離的癔症沒有絲毫見好的跡象。反而有了惡化的趨勢,每天夜裏都會被惡夢驚醒,然後用手摸額頭,說有血,好多血。可是洛言拉開燈,撫平她的手,幹淨白晰。他安慰她,“我們阿離很乖,手上沒有血,我們阿離乖乖睡覺,才是好孩子。”她聽著他的話,乖乖躺下,閉上眼睛。過了很長時間,他以為她睡著了,便準備關燈離開。手卻在還沒觸到開關的時候,就看見她睜開眼睛看著他。他無奈,隻得守她一夜,可她依舊是一夜無眠。我想跟你睡覺。正在吃晚飯的洛言忽然聽見旁邊夏姑娘讓人尷尬無措的六字箴言,手裏的湯匙沒拿穩,咕咚一聲掉進了番茄雞蛋湯裏。現在的夏姑娘可不知道什麼叫倫理綱常,什麼叫男女授授不親,像被人裝了電池的複讀機一遍遍重複著,“我想跟你睡覺,我要跟你睡覺。”原本在廚房裏燒最後一道菜的李嫂聽見夏姑娘不要臉的話,氣地手發抖,醬油沒拿穩,又放多了一些。“瘋了還這麼不要臉…”“魚,魚好吃,好吃魚。”夏姑娘一雙眼睛直溜溜盯住李嫂端上桌的紅燒帶魚,暫時忘記了睡覺的事。筷子在離魚一厘米距離的時候,卻被某人用手輕輕打開。“真的這麼容不了她?我說過多少遍她的傷不能吃醬油,你卻存心恨不得每天都在菜裏倒整瓶的醬油。我的忍耐是有底線的,李嫂。”洛言的聲音很冷,有些事情一直放任不管,終成禍端。“我隻是在替小姐不平,對了,少爺應該不記得小姐了吧!”李嫂的語氣強硬,絲毫不覺得理虧。洛言的眸中蘊了怒氣,“不平?她當初舍得丟下我,自然也早該料到有一天我會忘記她。她的心中從來隻有野心,我算什麼,她都不在乎,何必由你來枉做好人。”“小姐待少爺,這麼多年我看的最清楚,這世上從來就沒有第二個人讓她那麼放在心上。八年的相伴少爺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啊…”“可是丟下我的時候,她也沒有一點猶豫。李嫂,從明天開始不要再來了,有些事如果注定要發生,你又阻擋了什麼呢?”洛言轉眸,夏姑娘趁著兩人說話的時候早已將一盤帶魚吞進肚裏。看著眼前不成器的家夥,少爺無奈,牽著姑娘上了樓。空蕩的客廳裏,愣神的李嫂撥通電話。“小姐,為了那個女孩,少爺他讓我明天不用再來了,這一次跟以往不同,以往好像還有轉還的餘地,這一次真的沒了,你快些回來吧!”她的語氣焦急混亂,像是天塌下來的。“好吧,我知道了,李媽。就按他說的,往後不用去了。”電話那頭的聲音依舊雲淡風輕。“小姐,這一次真的很嚴重,您還是抽個時間回來一趟吧,那個姑娘不簡單。”“好了,李媽,相信我,任何人都無法替代我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八年的時光,這一點自信我還是有的。”我要跟你睡覺。洛言剛洗完澡出來,就看見穿著睡衣的夏姑娘此刻正站在自己房門邊,還是那句不害臊的話。“我們阿離最乖了哦,這樣可不好,男的跟女的不能睡在一起的,回房間睡哦。”“為什麼不能?”夏姑娘覺得咱不能不懂裝懂,不恥下問。洛言被問住,磨蹭半天想出一個自己覺得還聽的過去的解釋,“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醒來的時候會覺得就像一場惡夢。”惡夢?夏姑娘被唬住片刻,隨即又像是明白了什麼,“不怕,我們一起睡,惡夢不怕。一個人睡,惡夢怕。”她像個剛學會講話的孩子,別扭地組織著言語。洛言無奈,隻得點頭答應了,人家姑娘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咱是真的拒絕不了。洛大少自認為自己雖然算不上什麼君子,但也決做不出趁人之危的小人之舉,幫夏姑娘掖好了被子,很自覺地睡在床邊上。夏姑娘卻不給他做君子的機會,滾到他身邊,輕輕從他身後抱住他。雖然咱倆很熟很要好,但男女真的有別啊。洛大少拚了命地想要掙開,這姑娘卻不由他,像抱著救命稻草一樣死也不放手,少爺扭不過她,隻得乖乖從了。如此,一夜好眠。醒來之後,夏姑娘覺得這種感覺美妙之極,一點都不痛苦,於是決定每天晚上都要跟洛大少睡覺,少爺仰天長歎,什麼女的,有沒有羞恥心啊。夏姑娘一臉茫然,羞恥心是什麼東西,能吃麼?開學典禮,每個學校都無可避免的是那一套,每個學期由不變的人重複著不變的話。隻是今年多了一個趙慕天,她終究奈不住寂寞,想在老頭的事業裏插一腳呢。台下洛言冷哼,夏姑娘在旁依葫蘆畫瓢地模仿著,蘇大少笑的人仰馬翻。高一三班換了班主任,美女醫生趙慕天,同學們由衷感歎學校政策開明,終於可以和禿頭的地中海說拜拜了。趙慕天的出場十分驚豔,一身黑色蕾絲及膝短群配著高貴典雅的氣質,Channel的黑色長靴寸出美麗均勻的長腿,三十多歲的女人完全看不出年齡。她笑容自若,話語溫柔,快速俘獲了孩子們的心。隻有那個少年一直低著頭,神色淡然,指甲卻狠狠地刺在手心裏。下課鈴響了,趙慕天在眾人的目光之中走向洛言的座位,“我們言學習要加把勁了,不然媽媽會傷心的。”她刻意地向世界宣告他們的關係,刻意地觸碰他最在意的那兩個字。“趙慕天,你他媽的真賤。”他刻意走到她跟前,壓低了聲音,卻足夠讓教室裏每個人都能聽見。“我們言還是小孩子脾氣呢,大家可要幫老師好好照顧啊,改天老師請大家吃好吃的,好嗎?”她的聲音溫柔寵溺,麵上笑容依舊落落大方。“b_i_t_c_h”一直坐在洛言旁邊一言不發的夏姑娘突然開口說了一串字母。“小妹妹,長得真可愛,下課還在看英語呢,可真用功。”趙慕天親密地撫著夏離的發。“阿姨,這個單詞怎麼讀啊?”夏姑娘眨巴著眼睛,抬頭一臉純真的問著。“bitch。”趙慕天用標準的英語耐心的讀出。“阿姨,我有些笨,bitch是什麼意思呢?”“傻孩子,bitch是壞女人的意思。”夏姑娘所有所思地點頭,繼續一臉純真,“那阿姨是bitch嗎?”氣氛冷住,洛言不可置信地看著滿臉無辜地夏離,目瞪口呆。“老師,她有神經病,成天胡說八道,把她開除吧!”一個女生貼心的為老師掃除尷尬,義正嚴辭。趙慕天打量著眼前的依舊一臉單純的女生,一切都平凡無奇,隻有那雙眼睛像極了一個人。“你才神經病呢,你們家全他媽的神經病,不想呆在淺洛就早說,老子明天就讓你丫滾蛋。”少年氣勢洶湧。“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同學,好好相處,快上課了,都回自己座位吧!”趙慕天溫和開口,不慍不惱。離去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夏離,意味深長。“夏小白,你丫回來了?”洛言用手在夏離麵前來回擺動,測試正常性。“bitch,bitch。”儼然,夏姑娘成了永久性複讀機,誤打誤撞幫他出了氣。可是沒有意識又怎樣,那個女孩她還是沒有忘記那張紙上寫滿的你的痛苦,她還是用自己的小聰明撫平你的委屈,她還是把世界的中心放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