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沉默了幾十秒鍾之後，賀以盛又說：“司機會送你走的。”頓一頓，他又補充個一句道：“如果，你願意的話。”
說完，賀以盛便靜靜地等待著吳相宜的回複。
他多麼希望吳相宜說一句“她不走，她哪兒也不去，她就想留在他的身邊，一輩子都留在他的身邊……”
然而，事與願違。
“你當真願意放我走？不是又耍什麼鬼把戲？”吳相宜語氣冷冷的。
“嘩”一聲，賀以盛心底傳來什麼東西突然碎裂的聲音，尖銳而刺耳。
他點了點頭，拚命壓製住自己分分鍾就要爆發的情緒，同樣冷語道：“當然，我賀以盛對你，說一不二。”
“騰”一聲，是餐椅被人移開的聲音。
緊接著又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再然後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賀以盛真的要放她走了嗎？他真的肯放她走了嗎？
吳相宜心裏說不出是開心還是難過，但不知怎的，她吃著手裏的麵包，竟然吃出了些許失落和不舍得。
飯後，吳相宜簡單地整理了一下，便出門了。
她早已經從落地窗看到司機在樓下等著她了。
通過貓眼，她也已經確定原本日夜換崗守在她門外的墨鏡保鏢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一聲不響地撤走了。
沒有行李，吳相宜輕輕鬆鬆地便離開了。
隻是身體上輕鬆了，心理上的沉重卻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
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些沉重的心思究竟是從何處來，又因何而來。
現在她終於又是自由之身了，終於又可以呼吸到新鮮空氣，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難道不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嗎？
“吳小姐，我們現在去哪裏？”司機突然問吳相宜道。
司機已經對吳相宜變了稱呼，想來也是賀以盛吩咐的吧。
他之前總是叫吳相宜太太的，因此再聽他叫吳小姐，吳相宜竟然一時間有些適應不過來了。
去哪裏呢？
吳相宜原本以為她成為自由身之後第一個想去的地方是有顧林深的地方。
可是此刻她卻突然猶豫了，她並不想那麼快去找他。
那麼她又該去哪裏那？
吳相宜突然變得惆悵而落寞了，因為偌大一個新城市，離開了賀以盛，她竟然不知道她應該去哪裏。
竟然都沒有她的容身之處嗎？
這檔口，司機又忍不住問了一遍關於要去哪裏的問題。
吳相宜一時間也想不出個可去的地方，無奈之下便隻得對司機道：“要不，你就在前麵路口停下吧，我想一個人走走。”
司機朝後視鏡中看了看吳相宜，片刻猶豫之後，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沒有說，最終，他麵色遲疑地點了點頭。
於是，在下一個路口，司機將吳相宜放下，緊接著車子便揚塵而去，很快地消失在車流之中。
吳相宜瞬間變成了這個大街上孤零零遊蕩的一個遊魂，不知道下一刻該朝哪個方向走去，不知道今晚該在哪個地方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