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對拜。”
夫妻?夫妻是什麼鬼?為什麼站在自己對麵的這個人和自己記憶裏的人影半點對不上號?如此的陌生?
“悅兮。”神嵐蒼在對麵輕輕地喚了她一聲。“嗯?什麼?”她還在迷茫中沒醒過來。“低頭。”“為什麼?”她問道。這回換他愣住了。“我總覺得,”她一把扯下紅蓋頭,“有一些地方出錯了。”“什麼啊!”神嵐蒼沒有任何反應,倒是一邊的孫雪若急了,“悅兮,你在幹嘛?”“我覺得,我不該出現在這裏。”她扔下蓋頭,自顧自的轉身,“我想出去。”自顧自的出門。留下大廳裏的一場混亂。緊接著就是孫雪若和神嵐蒼對賓客的安撫和賠禮聲。
這麼做好像是有一點不人道,但是,大腦潛意識裏就是覺得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場麵,會被老媽罵的。
老媽?剛剛堂上拜的,不是自己的媽吧。
她踉踉蹌蹌的走在青石板路上,由於下雨的緣故,所以兩邊的街道都已經收攤回家了,整條街上就隻剩下她一個人還在閑逛,穿的還是全身的醒目的紅。
嗚,雨好像下大了。
她眯起眼睛,眼前越來越模糊,好像曾經的曾經,記憶力,有一個少年撐著一柄油紙傘,和自己緩緩地走在這條街上。但那個人,絕不是神嵐蒼。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歌聲?哪裏來的歌聲?她循聲望去,遠遠地,似乎有一個人在輕聲吟唱。
誰呢?如此的熟悉,僅僅是一個陌生人。
酒醒了幾分的歌者漸行漸近,卻在看見她之後止住了歌聲,像見鬼般盯著她:“你……你怎麼在這裏?”“你認識我?”她指著自己,“可我不認識你啊。”“可我認識你。”歌者走進,問道,“你在幹嘛?”“找人。”“找誰。”“一個……穿著白衫,唱著歌的少年。”她仰起頭,直視著他,“是你嗎?”
是你嗎?
多麼想說不是,卻在目光接觸到的一瞬間毫不猶豫的說出是我。
是我啊,當然是我。
“你還記得我嗎?”“當然記得,為什麼不記得呢?”她狡黠一笑,“你是唐遠軒啊。”“為什麼你沒有忘記我?”“因為神嵐蒼給你的月麒香是假的,我掉了包。”她低下頭,扯著紅嫁衣的衣角,“這沒什麼吧,很奇怪,這種東西對於我來說就像是上次喝的鳩酒,根本沒有半點用處。”她聳聳肩,“下次,換個高明點的手法行嗎?還有,能不能不要再把我丟掉了。”
不要再把我丟掉了。
笑笑:“好。”
她也笑笑。
君悅兮永遠不會想到,在很多年以後,其實也並不能稱得上是很多年,唐遠軒會用同樣的方法來欺騙自己,哪怕是出於善意的欺騙。
當時的她,不過隻是一笑而過,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肆.
腦海中的記憶深處。
——花樹下,一個紫衣華服的少女轉過頭盈盈的笑著。
“遠軒。”
——血紅色的天空,被扔在一旁的劍,靠在懷裏的少年。
“就不能,……睜開眼嗎?”
——封印了凶獸的山洞傳來哀嚎,然後漸漸地,聲音消失了。
淚懸掛在眼角,始終沒有落下。
最後漸漸收回眼眶。
不想哭了,哭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