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
陳葳瑤跪坐在地上,然後起身,捧起長盒。
低著頭。
“對不起。”
陳葳瑤走出臥室,懷裏還抱著那把劍。
客廳裏說話的人,走動的人,翻查的人,都停住了。
她走過去,將劍還給警察,然後鞠了一躬:“對不起。”她低著頭,無視了所有人,走回了自己房間。
陳葳瑤坐在床上,抱膝埋頭,也許斷生罵她兩句自己還會好受點,可是他為什麼要說相信自己?她有些頭痛,似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以前也有那麼一個人,為了其他的事情而背叛了自己……
她埋著頭,沒哭,有些呆。
“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我有家人,我有想要珍惜的人,我不可以讓他們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去受難。所以我選擇了背叛。
第二天。
陳葳瑤沒有去上學,她一直坐在家裏,等待著傍晚。黃昏降臨,她收拾了東西,看了眼鬧鍾——4點半,由於現在是夏天,所以博物館是5點鍾閉館清場。她現在出發,到達那裏,隨著出來的人群渾水摸魚進去到原來放置始祖劍的地方,跟斷生好好道個歉。那個時候人也比較少。
這麼避著總不是個辦法。她往博物館趕去。
大約十分鍾後。
陳葳瑤買了票,往藏劍室走去。
現在是4點47分,她隻有13分鍾的時間來尋找藏劍室和道歉。
還好並不難找。
陳葳瑤推開虛掩的門走進去,在原來的位置找到了始祖劍。她環顧四周整個藏劍室裏並沒有人,或許是他們覺得這裏太過陰暗所以這個地方沒有受到什麼關注。“斷生?”陳葳瑤輕聲喊著始祖劍靈,“你別生我的氣,我是來道歉的。”
她見那把劍沒什麼動靜,便自己坐了下來,靠著玻璃櫃台,自顧自的說道:“上次把你送走是我不對,是我不講信用,可是我不想因為我答應你的事讓爸爸媽媽受到牽連,他們是我家人,不可以因為我的一己之私而受到本不應該的懲罰。所以我才……”“博物館閉館時間到了,請仍留在館內的遊客盡快離開;博物館閉關時間……”廣播提示播放了兩次。陳葳瑤看一眼始祖劍,又低頭看一眼手表——4點54分,還有6分鍾,如果她現在出去了,就不會被人又一次遺留在館內,但是這樣一來,她就不能得到斷生的原諒……
這是個問題。
她咬著下唇,在室內來回地走動。現在隻要等斷生出現就可以了。
“嘭!”
陳葳瑤被嚇了一跳,轉頭一看,門關了!
估計是查看的人以為這裏沒人了所以才直接關的門,如果她現在喊救命砸門,那人應該可以聽見吧。她低著頭坐回原位,她決定好的事情誰也不能改變。
“你不出去?”
又是頭頂傳來的聲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誰。“恩,不出去。等你呢。”她就這麼坐著,頭都沒回一下。“你道不道歉有什麼關係,反正我都這樣了。”她回過頭,還是那張麵癱臉,“想聽故事嗎?”“好。”她點點頭,反正這個晚上她就睡在這兒了,還好爸爸媽媽不會來,不然明天來接自己的就是警察了。
“聽好了。”
“故事發生在公元528年……”“開頭就那麼無聊肯定不是什麼好聽的故事。”“閉嘴吧你!”
公元528年,曆史上第一個女皇帝——元姑娘登基為帝。是的曆史上第一個女皇帝絕對不是武則天,武則天隻能說是最有作為的一個女皇帝。《魏書》上的卷九·帝紀就有過記載第九“武泰元年春正月癸亥,……皇女生,秘言皇子。丙寅,大赦,改元。”就是把女孩當作男孩來作皇帝,談不上很多史料上講的“女扮男裝”,本身就是小孩子,放在“龍位”上,安能辨別“雌雄”?而導演這個大戲的就是她的奶奶胡太後。所以實質上是胡太後在掌權,丈夫死後,連續操縱了自己的兒子、孫女,元姑娘隻不過是胡太後手中的一顆棋子而已。
“皇奶……奶!”一小孩奶聲奶氣地喚著胡太後,“皇奶奶,雛兒是要登基當皇帝了麼?”“是呀,雛兒明天就要當皇帝了,怎麼樣?”胡太後笑著撫摸著小孩的頭頂。這個小孩,叫元佳雛,就是曆史上的元姑娘。
她登記的時候是作為男孩兒的身份,年號武泰。
元佳雛,佳雛,是好鳳凰的意思,可是最後她是最為傀儡娃娃登的基。
“我真的,可以當個好皇帝嗎?”她蹲在藏劍閣中,看著一把劍自言自語。
“你真的想當皇帝嗎?”那把劍突然開口。
“以前老是聽夫子還有朝中的大臣們講,當了皇帝就要肩負責任,要讓百姓幸福。我想讓北魏的百姓都永遠快樂下去。”元佳雛托著腮念叨著,畢竟年紀小,對這類事情也沒有什麼驚嚇。“那麼,你就要肩負起這個責任,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恩,好。”元佳雛點點頭,又問道,“我登基時你會來嗎?”“會的,我會看見你。”
後來她登基的時候,那把劍的劍靈脫離劍身去參加了她的加冕。親自看著小小的她帶上沉重的一頂帽子,穿著紅衣裳,看著臥倒在地向她朝拜的文武百官。元佳雛沒有看見,她的身後,她自以為那個很疼愛自己的胡太後露出的笑。
再後來,她被廢了,整個北魏朝廷都知道了她是個女孩兒。元佳雛被廢黜,由於是曆史上稱帝時間最短的“女皇帝”,所以史書上並沒有什麼詳細記載,到最後,就連她的名字也沒有幾個人記住了。
她叫元佳雛啊,元佳雛,怎麼就沒人記得她了呢?
斷生低下頭,看著吐槽的陳葳瑤:“這就是你講的故事?情節不錯,被你一講直接崩壞了,而且……哎你看著我幹什麼?!那把劍就是你吧!哎你還看!我臉上有什麼?!你別跟我說,我就是那個元佳雛?”“不是的,你不是完全的她。當年她投胎的時候,靈魂在陰間被忘川衝散了,所以她的靈魂是散的,你體內隻有一縷而已。”“那你想怎麼樣?你想表達什麼?”“我要找到完整的她。把她的靈魂帶到遺夢花麵前拚湊起來,成為完整個靈魂,再讓她投胎。但在那之前。”他頓了頓,隨即笑道,“我要讓她真正地,加冕為王。”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這個麵癱笑,笑的那麼令她心酸。
“這對你很重要嗎?”
“恩。”
陳葳瑤仰頭看著斷生的臉,覺得那個叫元佳雛的“女皇帝”真幸運,死了都這樣有人惦記。
肆.
第二天,電視新聞播報,始祖劍又不見了。
估計是去找元佳雛的零散魂魄了吧。陳葳瑤咬一口手裏的麵包,不慎被嗆住,伸手拿過桌上的牛奶喝下。
他找到了能怎麼樣?去找誰修複這種零散的魂魄啊?
——我要找到完整的她。把她的靈魂帶到遺夢花麵前拚湊起來,成為完整個靈魂,再讓她投胎。
遺夢花?對呀,遺夢花。
陳葳瑤站起身,她要去找遺夢花。
既然這對他很重要,那麼,她也要去幫他。
旁觀一場別人的,也是自己的,加冕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