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十二年,春。
大年初一,暖陽照地。
夏燃照例獨自帶著夏一趕到京郊鐵家的祖地。
要說祖地,其實也是很新的,二十年前才買的。
鐵蛋離家的時候年紀不長,不記得老家到底叫什麼。
鐵老頭因為跟兒子慪氣,也因為不想揭開舊傷疤,到死都不肯吐露實情。
最後鐵蛋就在京郊買了一片地,葬了老頭。
十五年前,痛失愛女,鐵蛋和第一芷也把真的小十也送這裏來陪老頭。
也隨便在這裏建了祠堂,辦了祭田,安置了幾戶仆人看管。
裹著純白色狐皮鬥篷,裏麵一副男裝打扮,夏燃在鐵爺爺和鐵小十的墓前慢條斯理擺好祭品。
這幾年大年初一,夏燃都代替鐵蛋和第一芷來看小十。
其實是她自己不耐煩進宮,和待在吵死人元帥府,更喜歡這裏世外桃源般的清淨。
夏一也披著皮鬥篷,沒有隱去身影,一直站在一邊看夏燃忙活,等見夏燃差不多該弄好的時候,夏一搬來兩塊墓碑邊壓腳的石墩,放在夏燃腳邊。
就在鐵小十墳頭祭品前。
夏燃看了一眼夏一,不需要任何話語,往石墩上歪了上去。
見夏燃坐定,夏一才把另一個石墩擺在夏燃身邊,也跟著坐下來。
像是在曬太陽,又像是在發呆。
這一坐往往就是一上午。
“這次打算住幾天?!”
夏燃住在這裏的消息沒有別人知道,很安全。
這段時間夏一會回趟鬼穀,師傅雲遊前交代夏一每年得回去一趟,給他爹娘磕個頭。
夏燃小時候是呆不住這裏的,每每住了兩三天就要到處溜達。
如今,京郊也差不多逛遍,夏燃性子也踏實了,就越來越宅,元宵節都不願意回去,一消失就幾個月。
“你不用管我,有事我會讓夏甲他們去找你的。”
夏燃明明打算給暗衛們起名一、二、三、四的,夏一非要搶了這個名字去。
夏燃懶洋洋的,早幾年她打戰、經商、搞發明、弄政玩權,有皇帝得無條件支持,簡直要把她捧到天上去。
隻是不知為什麼,她現在越來越懶,越來越迷茫,總覺得缺了什麼。
好心累,莫名其妙的噩夢又襲來,一遍一遍的陪柳妃妃經曆著與朱昆讚前世的點點滴滴,這算怎麼回事?!
好怕再遇見朱昆讚,一遇到朱昆讚,夏燃就覺得自己被柳妃妃附體,身不由己起來。
還是在郊外住到朱昆讚他們離京好了。
他們應該會離開吧?!
算了,他們不離開,夏燃就回鬼穀去。
眼送著夏一遠去,夏燃不真實的感覺也跟著抽離,站起來,拍了拍風衣,往自己的小屋而去。
生活對夏燃來說,有時候像一場真實的不能下線的網絡遊戲,又有時候像在上演一場沒有劇本的大戲,她總缺乏真實感。
而她為自己在京郊建的小屋,卻是讓她能暫時找到歸屬感的所在,所以她喜歡常駐在這裏。
一步步自己走回離鐵家祖地不遠的小屋,夏燃目望著遠處那不大不小的四合院,神情向往和輕鬆。
隻是等晌午過去,夏燃終於回到自己的四合院內,看見洞開的大門和不請自來的兩位不速之客之後,……
夏燃打了個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