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照例是古老師的公開課,今兒的課程特別精彩,古老師也講得特別賣力,唾沫與口水齊飛,同學們肆意的在海洋裏遨遊,不時點點頭,做讚同佩服狀,實為躲避高速襲來的水沫混合物,以免成為第一批溺死在知識海洋裏的可憐人。
開學已經一個多星期了,學校又恢複往日的秩序,但這次開學對於同學們已經失去了去年開學時的新鮮感,耳聞眼見的,全都沒有變化,一切除了熟悉仍舊是熟悉。熟悉的讓人心煩意亂,熟悉的讓人心生厭倦,這也許便是創新精神近幾年被人們推崇備至的原因吧:失去了創新,也就意味著失去了生存的籌碼。今日再如何鼎盛,如何如日中天,終究今有衰敗墜落的一天。
肖飛坐在教室後邊,靠數古老師的頭發來驅趕睡意,他發現一個假期沒見著,古老的腦袋越發光明鋥亮了,像一個高瓦數的的電燈泡,上一學期那碩果僅存的些許銀絲在春節後業已英勇捐軀了。讓肖飛竟然生出些:“古老禿矣,尚能飯否?”的情緒,隱約中好像看到古老在國旗下慷慨陳詞:“人固有一禿,或禿於自己,或禿於他人,我如今為教育事業的發展,為莘莘學子的成才而禿,禿的光明,禿得值得,禿得其所!”
好不容易憋到下課,肖飛長長的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打算休息一下,卻不經意間發現韓若楠鬼鬼崇崇地貼著牆根朝廁所移動。張頭探腦,行蹤可疑,好像地下黨接頭一樣神神秘秘。
肖飛不禁好奇心大動,睡意全無,決定去打探一下他究竟在搞什麼鬼。
他躡手躡腳地來到廁所門外,踮起起腳尖從窗戶裏看去,隻見韓若楠正和幾個別班的同學在裏邊吞雲吐霧呢,看他神態陶醉,動作老練,想必春節放假練了不短時間,而且邊抽還邊大發宏論。
“切!你這在是什麼牌的,這麼嗆人!”韓若楠皺皺眉說道。
給他香煙的同學低聲說了一個很有名氣的牌子。
“哦,這個牌子價錢是很貴,但味道口感不怎麼樣,以後換個別的。”韓若楠很內行的提意見。其實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剛學抽煙,還不適應煙草味道。
“楠哥,那你給兄弟介紹個牌子。”仍是遞煙的那個同學說話。
韓若楠趾高氣揚地一抬頭,“聽說過後羿牌沒?”
那幾個同學你看我,我看你,最後一齊搖頭。
“這個牌子雖然價格不太貴,1塊錢一支,但口感味道相當不錯,據說是當年後羿叔叔射日時掉下來太陽的那個地方生產的。”
那幾個同學又你看我我看你,最後一齊點頭。
肖飛在門外聽了差點笑破肚皮,什麼後羿牌香煙,十有八九是他自己瞎編出來的,要不然就是8毛錢一盒的劣質香煙。可憐那幾個同學還信以為真。
他直起身子,吸了口氣,模仿老師的聲音用力咳嗽了幾聲,裏麵馬上發出手忙腳亂的收拾聲,一會兒,門開了,那幾個同學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地走了出去。裏麵隻剩韓若楠一個人。肖飛站在門框上,意味深長地對著他笑。
“老大,我錯了,饒了我吧,你這樣我心裏沒底。”韓若楠被他笑得一臉緊張,連忙討饒。
“哦?你也知道你錯了?”肖飛好暇以整。
“大錯特錯,大錯特錯。”
“那麼應該怎麼處置呢?”
“任殺任剮,隨你的便。隻要不告訴老師。”韓若楠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沒那麼嚴重,你是我兄弟,我怎麼舍得呢”肖飛一臉壞笑,拖長了聲音,“我隻是下午想去踢球,不知道……”
“我當守門員。”韓若楠忙不迭答應。他原本以為又是讓他教吉他之類痛苦的事情,沒想到隻是踢球這麼簡單。不禁為自己隨機應變而沾沾自喜。
但下午到了球場,他才知道,他高興的太早了,真所謂樂極生悲,肖飛的球技很高,尤其是罰球特別難,簡直就是神射,指哪打哪,他往那一站,根本不像個球員倒像一門迫擊炮,而韓若楠也不像守門員,而是變了炮灰,肖飛的球挾著風聲每次都往他要害部位招呼。一次比一次狠,他兩隻手捂都捂不住,打得他哀叫連連:“老大,你行行好,我才19歲,還沒享受生活的樂趣。”“大哥,積點德,老韓家可就我一根獨苗啊。”
肖飛踢累了,把球踢給他,“你踢我守。”
韓若楠聽後,一蹦老高,抱起球屁顛兒屁顛兒找了個好位子,摩拳擦掌,咬牙切齒,右腳刨地,像犀牛奔跑前的動作,對著肖飛大喊:“終於到我報仇雪恨的時候了。”又仰天長歎,作無奈狀:“蒼天啊,你為什麼讓我這麼痛苦,我應該往他哪裏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