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份這個時節最是炎熱,熱浪像婦女分娩時的陣痛一波接著一波,大多數人們都變得乖巧,大都窩在家裏麵壁,而這個時候照例是大學新生入學報到的時間,路上隨處可見背著行囊,學生打扮的行人。H大,也同樣迎來了新生入學的高潮,校內工作人員忙得不亦樂乎,學生一個個像趨光的飛蛾,爭先恐後,悍不畏死的湧入心中那向往已久的光明,而那光明也當仁不讓的進入角色,敞開胸懷接納八方來客。也許是憋的太久的緣故,同學們一個個興高采烈,如瘋似癲,放浪形骸,大有重獲新生的意味。反觀來送子女入學的家長們則沒那麼輕鬆,麵容戚苦,淚痕斑斑,長籲短歎,仿佛生離死別,臨走的時候三步兩回頭,千叮嚀,萬囑咐,母親早已泣不成聲,有的甚至號啕大哭,相比之下,父親則顯得更堅強一些,也許是為了“男兒有淚不輕彈”,一句話也不說,隻是默默的透過校門的鐵柵欄注視著自己的孩子,麵容堅毅,光芒閃爍,無言中表達著什麼意思,容易讓人聯想到監獄探監:孩子,好好改造,爭取早日重返社會,重新做人。而那些孩子也很配合的紛紛作出痛不欲生狀、戀戀不舍狀,還有想跳出大門尋雙親的,幸虧被校警及時以罰款的理由製止,但當他們望著載著父母的汽車絕塵而去後,立馬作鳥獸散,全部改頭換麵,眉開眼笑,繼續將瘋狂進行到底,“自由啦、解放啦”的嚎叫不時響起,回蕩在天空。不知道此刻已在路上奔波的父母聽見或看見這番景象會有如何感想。但畢竟這是一個年輕的時代,是一個揮灑個性的年代。
而肖飛此刻正站在主樓最高層靜靜地觀看著這一幕。
說最高其實也不高,不過是6層,從這6層主樓的建築來看,學校領導絕對是上世紀60年代的產物,深知幸福來之不易,我們應該珍惜,杜絕浪費,而且思想深邃,目光遠大,積極響應黨和政府提出的“建設節約型社會”的號召,並使理論與實踐結合,主樓蓋的像長期缺衣乏食而發育不良的非洲兒童,矮而又瘦,全然沒有預料中主樓的恢宏壯觀,霸氣凜然,教學樓隻蓋6層,既不違反6層以上的建築物必須裝電梯的規定,又可節省電梯費用,可謂一石二鳥,此樓的設計者絕對是個人物,深懂中庸之道。不過此樓雖簡陋,但有一個朗朗上口的名字叫“考研樓”估計是校領導寄之以厚望,不過據傳說建校至今沒聽說有考上研究生的。後來這名字被人們惡意詆毀最終由考研樓變成考驗樓:腐敗與樸實一進此樓,立馬原型畢露,隻看你願不願爬樓梯的表現。
肖飛是一個人來的,他出生在一個父母離異的家庭,本來他的父母感情很好,屬於那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美滿夫妻,父母都是一個公司的職員,但父親後來不甘忍受這種清苦的日子,決心下海闖蕩,母親勸說無效後隻好同意,父親憑借其出色的能力,幾經周折,終於成就裏自己的一番事業,但隨著事業的蓬勃發展,父母的婚姻也出現了危機,最終擺脫不了自古以來成功人士犯的通病,父親毅然以感情破碎為由,蹬掉了糟糠之妻。那時他還未出生,或許是血濃於水的親情,在他出生後父親擔負起了他的撫養費用,而肖飛也一直跟著母親在內蒙古的外婆家生活。
是否,你已經遺忘,是否你仍然哀傷,
徘徊在記憶的邊緣,隻有母親溫柔的笑臉,
那芳草青青的草原,每一寸都已走遍,
外婆手中的馬頭琴,伴著童年入眠。
記得出發前一天,媽媽整整哭了一夜,第二天又起了個大早為他準備旅途用品,上車前更是淚眼婆娑。肖飛鼻子酸酸的也想哭,但他忍住沒哭,他認為苦也沒什麼作用,隻是徒增旅途的傷感,離別的愁緒,所以盡量用輕鬆的語氣勸慰媽媽:“您不是打小就教育我要有誌氣,以後出去鍛煉嗎?等我以後鍛煉成這樣”他將拳頭伸進上衣胳膊裏,誇張的作肌肉*狀“回來專門陪您,怎麼樣?”媽媽被他那誇張的動作逗笑了,大作感慨:“孩子長大了”。看到媽媽不再那麼傷感,他便轉過頭登上了南下的火車,剛上火車,眼淚就不可抑製的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