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隻為驚鴻一瞥(一)(1 / 2)

靜謐的書房裏,母女相對而坐。

喬夫人為雲夕斟上一杯茶,語氣淡然地開口,“雲夕,除了你,誰也不能挽救莉橋。”

雲夕神色自若的喝一口茶,放下杯子,看了一眼母親,“您不能失去事業,是嗎?”

喬夫人按了按眉心處,“是,我三十年的心血都傾注在莉橋。”

雲夕又問:“您和別人商量過嗎?”

喬夫人沉默片刻,“沒有,你知道,你爸一向不管我的事。”

雲夕站起身來,緩步走向門口。

“雲夕……”喬夫人站起身來。

“媽,我答應。”雲夕拉開門,回頭一笑,“您知道,我從來沒有違背過您的意願。”

“雲夕,謝謝你。”

“不用,我嫁給誰,在一年前就已經無所謂了。我出門散散心,過兩天回來。”雲夕走出去,步態依然優雅,隻是平添了幾分落寞。

喬夫人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待接通後說道:“她答應了。”

電話那端的男人輕聲笑了,“謝謝。”

喬夫人歎一口氣,“不,我並沒做什麼,她連你是誰都不關心。”

“這麼平靜?”

“你……婚後好好對她。”

“這是我的事。”男人諷刺的笑著掛掉電話。

夏末時節,天氣還很炎熱,雲夕卻覺得寒冷,冷到了骨子裏。二十二年了,這是母親第二次要她離開這個家,去往一個陌生的環境。

第一次是在她十三歲那年,母親要送她出國讀書,她舍不得離開,可是母親淡然的說這是為你好,你去吧。於是,她點頭說好。她對母親始終有種莫名的恐懼,不敢也不能違背母親的指令。

記憶中,母親從未抱過她,寵溺的親吻就更不要奢望。母親從未給過她任何驚喜。親人之間也要講緣分的,她與母親,想是緣分太淺吧。

在國外漫長的七年,她發狂般地努力讀書,想早點完成學業,早點回家。父母雖然每隔一年半載便去看她一次,之於她,還是太久了。她一直想得到母親真摯熱烈的愛,一直盼著快些長大,長大了也許就能找到通往母親心海的那條捷徑,從而不再有那麼長的距離。

兩年前,她拿到了學位,有了愛情,終於回家了。對於人情世故,她已經有了自己的方式,時常不著痕跡的討得母親歡心,母親對她,真的多了幾分親昵。她是那麼開心,每天像個小孩子一樣,死死地抓著那點滴的幸福,卻不知幸福那麼短暫。

一年前,戀人時濤娶了她最親密的好友肖露,如今,母親要拿她換取事業的生機。

她喬雲夕是誰,不過是顆無足輕重的棋子,可以隨時被人拋棄,換取更大的籌碼。

雲夕走得累了,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輕聲吐出兩個字:“機場。”

手機進來一條短訊,是肖露,她說:雲夕,生日快樂。

雲夕慢吞吞打出一句話:祝你結婚周年快樂。

不知是誰的注意,時濤和肖露結婚時,把婚禮選在她的生日。許是巧合吧,雲夕想。

————

飛機降落在珠海時,夜色已濃。

雲夕在此地無親無故,選擇來這兒,隻是因為這一航班能盡快成行。

走出機場時,雲夕蒼涼地笑,來這裏又是何必,就算在家鄉,又有誰會在意她的歡悲。唯一的價值,就是沒有親朋會見到她的掙紮,她的疼痛。

雲夕隨意找了家酒店住下來,洗了個澡,到一旁的夜總會消磨時間。

珠海是越夜越喧囂妖嬈的城市,短短的路程,舉目皆是燈紅酒綠,那麼多的人,或是悠閑地走在街頭,或是呼朋喚友落座在露天餐廳。

雲夕開了個小包房,要了幾色小吃和兩瓶紅酒。

服務生難免覺得奇怪,好心的問道:“靚女還有朋友要來?”

雲夕笑著應道:“也許吧。”

雲夕一口氣點了二十餘首歌曲,全部原聲播放。這些都是時濤喜歡聽喜歡唱的。

時濤一定不知道,自他結婚後,她的天空,憑空塌陷了半邊。

她不是可以為了一段情緣一個男人便瘋狂、崩潰的人,在人前控製著一言一行,甚至不時應肖露——時太太之約談心逛街。可是那份疼痛,每日都在折磨著她,似是一把鈍器,生生的將一顆心一點一點撕裂,一點一點掏空。她時常自問:還能更疼麼?

從來也沒怨過時濤,他要扛起肩頭的責任,她能怎麼樣,隻能笑著放手成全。何況,肖露嫁給時濤的時候,也有放不下的意中人,心頭的苦澀又能比她少幾分?都是不得已,她明白。

不知不覺,一瓶紅酒見了底,雲夕伸手拿起第二瓶,倒入透明的容器裏氧化。

門在這時被推開,一個男人帶著凜冽的氣息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