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玻璃,一個穿著病號服削瘦的背影坐在病床上,黑色的頭發柔順的在腰際垂著。
“我能和她說話嗎?”我的眼睛一刻也不想離開這個身影。我渴望他們與我說話已經渴望了很長時間。
“可以,不過她還在隔離期,用這個吧。”管理員遞給我一隻收音器。
我捏著收音器,心裏忐忑,反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猶豫了半天,我對著收音器輕輕說“璐璐,璐璐,能聽到我嗎?”
房間裏的人一動不動,我以為她沒有聽清,繼續對著收音器加大音量“珺璐璐,我是清哥哥,你能聽到我……”
“嗎”字還沒有出口,一個透明的被子朝著我直直飛了過來,撞在我眼前的玻璃上,“哐當”一聲,水撒了一地。
“滾,我不要看見你!”嬌小的身影撲到玻璃上,表情扭曲“你怎麼沒有死,你個混蛋,你毀了我!”她的聲音通過收音器直直的傳入我的耳朵。
我怔怔的看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為什麼這麼扭曲,她的頭發,她的頭發根部已經成了灰色,怎麼會這樣!
我幾乎是意識模糊的被管理員拽到休息室中。
在休息室裏,管理員遞給我一杯水“boss,你已經盡力了,她的身體基數真的太差了,所以才會造成現在的局麵,你不要難過了。”
我顫抖著手喝了一口水,我還是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一切,珺璐璐成了那個樣子,如果珺棋醒來怎麼辦,胖子醒來發現珺璐璐成這個樣子,他會怎麼想,還有雲飛,他那麼疼珺璐璐。為什麼,為什麼會成這樣!
我魂不守舍的回到公寓,呆呆的坐在沙發上,我也不知道我的腦子在想什麼,隻是坐著,好像能坐到地老天荒,坐到我成灰。
“當,當,哐”突然傳來的聲音讓我回過神,好像是廚房,怎麼了這是?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剛到廚房門口,嚴盡正拿著一顆蛋砸著鍋。一看見我來了,嚴盡立馬停了手,一臉冷淡的看著我,好像剛剛砸鍋的人不是他。
我的視線轉到被砸出幾個白印的合金鍋上,大腦有一瞬間的短路。那個蛋怎麼那麼大,鴕鳥蛋?等等,為什麼這麼眼熟?
白色的,很大,蛋,我的天!這不就是妙音鳥懷裏的那個蛋嗎?
嚴盡他剛剛要做什麼?做荷包蛋?話說這個蛋是這個功能?我的大腦好像不太夠用。
我失神的對著嚴盡抬起頭“這個蛋……”
嚴盡認真的思考了一陣“很重要。”
那你就拿它做荷包蛋?還是,我突然意識到嚴盡現在的情況,他潛意識裏知道這個蛋很重要,但他很有可能忘記它具體的作用,而他現在拿這個做飯……是給我做飯?我心裏一陣暖流湧過,鼻子開始泛酸,我強忍著眼中不明的液體,對嚴盡笑著說“我做飯吧,你稍等等。”說完把他推出廚房,給自己係上圍裙,眼淚肆無忌憚的往下流淌,再苦的訓練我沒有哭,冒險的時候骨頭斷了我沒有哭,被砍到內髒我沒有哭,可現在,真是他媽的到了傷心處了啊。
哭完之後,我渾身輕鬆了不少,把一切拋到腦後。我拿起堅硬的蛋,開始想菜單,不如今天就吃蛋炒飯好了,呃,當然不是用這個蛋。
接下來的幾天,我給自己的任務就是養人和養蛋,這樣的日子很不錯,SAR的APP幾天都沒有打開,也沒有處理本地區事物,讓他們自己幹吧,以前老說我管太多,現在我真的不想管,太累了。
手機沉靜幾天後,某一個溫暖的下午,彪哥又打來了電話,我猶豫了一下,下決心掛了。手機又響了起來,我再次掛機。熟悉的手機鈴聲再沒響起,我莫名的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