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隱沒在身後樓房之中。帶著食物回到巷子時,有一位披著黑色鬥篷的女性走過來,隻一個眼神,苦無便心領神會,跟上了她的腳步,隨她進入到樓房中。
狹窄蔽塞的走廊,下水道彌漫上來難聞的味道。女人披著鬥篷快步朝樓上去,每一步木樓梯都發出“嘎吱”呻吟,感覺隨時都會垮塌下來。
“這邊走。”那女人帶她到了閣樓,髒兮兮的手從衣服裏拿出鑰匙打開了門走了進去。
閣樓裏沒有一點光,女人進屋以後拉亮了白熾燈,苦無終於看清了屋中的景象。
逼仄的閣樓裏堆了很多東西,散亂一地的雜物,幾個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的箱子,角落裏放著一張古舊木床,上麵蜷縮著一個孩子。
女人走過去,從鬥篷下取出水來抱起她孩子。那孩子頭發很長,眉眼間苦無以為是個姑娘。
“阿南,喝水。媽媽找到水給你了。”
那孩子靠在母親肩頭艱難睜開眼,在看見屋中的人時有些害怕朝後退了退。他媽媽連忙開口寬慰:“沒事,阿南,這就是一直幫助我們的阿姨。”
苦無全是燙傷的猙獰麵孔隱藏在了麵罩之下。她把鬥篷摘了從袋子裏取出一個蘋果放到他床邊。
女人開口道:“這是我兒子,在這兒藏了很久了。但,聽說不久以後會有教徒過來搜索,我怕他會被送入塔中。”
她輕輕摸著孩子的長發,目光中透著祈求。苦無在床邊坐下,打量著這個男孩,雖然他麵容陰柔,頭發偏長,但,教徒在搜尋男性時靠的並不是麵部識別,他們有擁有能直接通過本能嗅覺嗅出性別的異人,僅僅隻是改變外觀完全沒用。
那雙蒼老的手伸過來,握住了苦無的掌心:“求求你了。”
沒有人會願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那座監獄一般的高塔之中,這段時間以來,有多少母親因為兒子被帶離而痛哭流涕,又有多少母親因此喪命。
教徒對於普通民眾從不會心慈手軟。
苦無靠近了一些打量著男孩的模樣,抬頭伸出手,示意他給自己看看手掌。在母親的鼓勵下,小男孩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他的手看起來小巧纖細,蒼白皮膚下血管清晰可見。苦無揉了揉他掌心,這個孩子的手掌很瘦,身上也肯定沒有多少肉,長久躲在閣樓上,在外界的生存能力也值得懷疑。但她在些微猶豫之後,還是點了點頭。
“我可以帶他離開華國,躲過內部教徒的搜查,但,他什麼時候能夠回到你身邊,我就不能保證了。”
那位母親摟著自己的孩子不忍的親了親他的額頭。她與苦無點了點頭:“隻要您願意帶他走,我等候多久都沒事。謝謝你小姐。謝謝你。”
她握住了苦無的手掌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女人從床底下拖出一個早已準備好的箱子放在旁邊,催促著男孩從床上下來穿好鞋襪。
苦無站起身,看著這對母子擁抱著小聲說了些什麼。
既然決定要走,就不能拖延。男孩和母親說完話後,紅著眼眶拿起了自己的小箱子走到苦無身邊。
帶著黑色麵罩的女人側過頭看了眼隻到她肩膀的矮小男孩,問了一句:“還有什麼要和你媽媽說嘛?我們離開後,你應該很久都不會再見到她了。”
男孩輕輕搖了搖頭,他的母親紅著眼眶站在床邊,望著苦無腳下漸漸有藤蔓升起將兩人包裹起來,隨後降入地下,緩緩消失。當最後一點藤蔓消失在視線中時,作為母親的她終於支持不住坐在了床邊,低低啜泣著。有人正用力敲門,外麵的人撞門衝了進來,她從床上抬起了頭,冷眼看著走進屋中的這群穿著灰袍的教徒,不卑不亢行了一個合手禮。
“諸位師父來此何事?”
來人並不理她,隻是揮手:“給我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