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老，怎麼了？”
鞠菱便問：“那，你可知那人是誰？”
安林搖了搖頭。當時那家夥從台階上撲下來以後眨眼之間就化成一攤黑水，他又哪裏會知道。
鞠菱老太太把這塊懷表從米伽迦手中拿了出來，仔細辨認，她忽然笑了，長歎口氣：“是了，沒有錯，便是了。”
“是什麼？”
“這照片上的孩子，就是我的侄女鞠元——也就是，天師忘芫子。”頓了頓，鞠菱若枯藤般的手，緩緩摩挲著那照片，“不過……元元那麼大的時候，我不記得她拍過這樣的照片了。”
安林眉頭緊蹙，這照片上的孩子，有些為難地開口：“鞠老，有句話，我不知道適不適合說。”
鞠菱老太太似乎還在思索當初自己的侄女究竟有沒有拍過這樣一張照片，聽安林開口，便讓他但說無妨。
“這個照片上的孩子……就是我當時在吉安縣看見的實驗體。當然，實驗體比這個照片上顯得年紀還要再小點。鞠老，您確定沒有看錯嗎？”
“是這樣嗎。”鞠菱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安林疑惑看著她。老太太先讓米伽迦去找鍾一啟，叫安林獨自留下來。接下來的談話，也許就是揭露一個又一個安林之前並不知曉的秘密。
米伽迦，一走，安林便開口：“鞠老，您是不是知道實驗體和忘芫子有什麼關係？這又是什麼曾經進行的實驗嗎？既然有三個年齡段的孩子，這張照片並不是您的侄女拍攝的，那麼又是誰拍的呢？”
“你有很多疑惑。就她身份而言，你的疑惑已經夠多了，而我還有別的問題，例如：你是怎麼拿到這塊懷表，是從誰身上拿來的，那個給你懷表的人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對方是因為意外、巧合，還是故意，要讓你看見這張照片。”
安林不知道。
他對此一頭霧水，一無所知，根本沒有答案。
鞠菱知道，這些也許永遠都是無解的秘密。
輕歎口氣，她清楚明白，即便自己不說，眼前的孩子出於好奇一定也會想方設法去調查。與其讓他一點點去挖掘並不完整的真相，倒不如由自己將這些封塵往事重新提起。
她太老了，也許過不了多久，也會化作一抔黃土，等到那個時候，自己所記得的一切也會隨之埋入土中。有許多事她若再不說，那些想要掩蓋真相的人等待她死後便真正得逞。
“如你所見，安林。我夠老了。早在華國建國之前我就已經參與實驗，許許多多如今你聽起來毛骨悚然，令人驚詫的事實，其實我都有所耳聞，甚至親身參與。”鞠菱朝後，靠在了她的椅子上，“有太多人期待我死亡。因為我死了，許多秘密才能真正成為秘密，再也沒有人知曉。”
“這張照片背後，所隱藏的秘密也是嗎？”
老婦微微點了點頭。
在這戰火紛飛之時，眼下稍顯安定的局勢，鞠菱忽然感覺像是命運感召，她需要在這個夜晚將她所知道的事實傾吐出來。而傾吐的對象，就是眼前這個身份特別的年輕男孩。
“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解答，忘芫子的早衰症，她的疾病，她父親為了她曾做過的努力，通過她而研發出的研究課題，那些因此成立的實驗室與越來越偏離正軌的試驗。這些……這些對我來說都好像還發生在昨天。而事實上我在十五年前就已經退出實驗，那之後十幾年來，不斷有人想要殺我滅口，好讓那些秘密永遠塵封。”
鞠菱的指尖緩緩撫摸著那張相片。她似乎有些難過：“這個孩子，幼年模樣真讓人喜歡。我們都希望她能活的久一些，她是我哥哥最小的女兒，也是基因缺陷最大的孩子。我哥哥那個時候已經六十歲了。鞠元先天不足，當時的醫療技術想要將她性命保住都很難。但在那個時候，他卻妄圖想要利用異人的能力，來治療元元的病。”
“……他，成功了？”
“成功了。元元不僅健康長到了十歲，更擁有讓人覺得震撼的能力，她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成為了繆天宮年齡最小的天師——忘芫子了。”
安林想到那個看似無害，可愛天真的“糯糯”。鞠老太太所說的，至少到此為止，尚且隻是一個科學家父親費盡心思治療女兒的故事。
“後來，發生了什麼意外？”
如果沒有意外，又怎麼可能會有之後這些毛骨悚然的實驗災難呢。
“元元身上所發生的奇跡，正是一直以來，華國高層希望看到的一種實驗方向：異人身上的瘧病病毒不再對人體產生傷害，能夠成功融合，並且催生出異能。”
忘芫子就是當年的奇跡，而奇跡，對於那些自負的人來說，就是一種昂貴卻並非無法觸碰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