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誰做主(七十四)(1 / 3)

紀檢委經過充分的研究部署,再次找來小偉和劉威。

小偉和劉威在紀檢委那碰了麵,彼此沒有說話,隻是相互用戒備的眼光看了對方一眼後,就來到了白主任的辦公室裏。白主任客客氣氣地讓二人坐下來,便去胡書記的辦公室了。

小偉是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紀檢委的。他在心裏編織了一個又一個的謊話,試圖應付紀檢委對他上次逃跑的提問。每一個理由,他都覺得不能自圓其說,有自欺欺人之感。想來想去,找不到一條能使自己相信的理由,更不用說紀檢委那些慣於撕破謊言的人了。

白主任去了大半天,快十點了才回來。他一進屋就抱歉著說:“不好意思了,讓你們久等了。”

劉威和小偉誰也沒吱聲。

“錢會計,你上午先回去,下午一點半你再來。上午先問劉威幾個事。”白主任吩咐到。這大概是為了增加小偉的壓力采取的心理戰術的一個策略吧?

小偉走後,白主任問劉威:

“劉威,你談一談在九二年有一筆彙到西林,金額大概是十四萬元錢的事吧?”

劉威想了想,知道問的是九二年天都方麵欠的尾欠款二十七萬多元,韓蕭天故意采取時間差的辦法,在九三年裏,將這筆公款一分為二,一筆十三萬彙給了公司,另一部分十四萬,彙到了西林自己的帳戶裏。這是板上釘釘的貪汙,根本沒什麼好談的,具體內幕劉威怎麼能說的清楚呢?紀檢委到西林的銀行一核對,再問韓蕭天自己,不就什麼事都明白了嗎?於是,劉威說道:

“我那有這張彙票的底聯,我明天複印一份給你們,具體的事,你們隻能去問當事人。我不知道什麼原因,說不清楚的。”

“那好,你下午就給我們送來。我們急等著用。”白主任說道。

劉威同意了,告辭回家了。

下午,等待小偉的是紀檢委專案組全體人員。白主任坐在正位上主談,胡書記在旁坐鎮,秦明和劉長庚分別坐在兩個旮旯邊上,各司其職。可見紀檢委對攻破小偉這個缺口是下力氣的了。

萬幸。小偉想著。紀檢委根本就沒問自己逃跑的事。平靜的場麵雖說有點壓不過氣的感覺,但客氣的開場白讓小偉靜下心來。逃跑的事就象根本沒發生過似的。

“錢會計,你房的事,我們已調查清楚了,不管是誰同意的,性質和行為是不妥的。至於誰應負什麼責任,紀檢委會酌情處理的。”白主任和小偉客氣完後,話題一轉,再次提起小偉房的事,目的是在心理上給小偉造成一種壓力,因為酌情這兩個字的含義的伸縮性是很大的。你不能不去考慮它背後的意義。

小偉笑了笑,點點頭,表示明白。

“帳已查完了,有些事你們也都知道了,也問過你們,今天找你來,就是隨便談談,怎麼樣?”白主任平和地說著。

“就我所知道的,我願意和你們談談。”小偉表現出積極的樣子答應著。因為他知道,紀檢委沒什麼事找他來這談什麼?還是有事。

“你是怎麼到公司當會計的?”白主任沒理會小偉的表現。冷丁問道。

一緊一鬆毫無主題的問,令別人不知道他最終要談什麼問題。他自己卻掌握著問話的火候和時機。

“那是九四吧?人家劉威不幹了,我才揀個漏。”小偉自嘲地笑了笑說道。

“劉威因為什麼不幹了?”白主任問道。

“不知道。”小偉搖了搖頭答道。

在這麼多年的檢查生涯中,白主任聽到最多的恐怕就是這三個字了。“不知道”。但似乎是每一個不知道的背後都隱藏著什麼?因為你要真的不知道的事,白主任不會去問你的,有的放矢,這一點白主任是掌握的。所以,一聽到“不知道”這句話時,白主任總是不急不慌地把手中的筆上下顛倒玩弄著,一點也不急,就等你繼續解釋著說:為什麼不知道?

小偉果然沉不住氣了,半晌才說了句:“劉威不幹,可能是為了掙大錢。”

白主任閉著眼睛,點點頭,不知道是表示聽到了?還是認同小偉的說法。

“他們承包掙著錢沒有?”白主任問的很隨便,看不出有什麼重點有什麼目的。特別是這次談話,連個做記錄的也沒有,不象以前,這麵問著,那麵記著,多少有點嚇人,生怕說錯了什麼,這次則不然。

小偉輕鬆了許多,不似剛才那麼緊張,尤其是問的事幾乎都不涉及自己帳的事。自己最擔心的就是自己房的事,這次根本沒問,就連自己上次跑的事都沒問。所以,小偉說起話來,漸漸地就多了起來。

“都能掙著,還不少掙呢。公司給他們不少便宜貨,轉手就掙大發了。最吃虧的就是我了,要不能照顧我給我買房子嗎。”小偉抓住機會急忙解釋公司給自己買房子的原因。

“韓蕭天和索燕菲不和你一樣嗎?你是會計,她是出納員,你不可能比他少掙吧?”白主任不露聲色地問道。然後,便閉上眼睛,漫不經心地用筆輕輕地彈打著桌子。

“我能跟他們一樣嗎?”小偉顯然是有氣。他接著說道:“人家兩個人開著公家的車,吃住在省城大賓館,上上海,逛雲南,炒期貨,玩股票,誰知道他們掙沒掙著。要是一樣,怎麼不讓我跟著在省城住呢?我是會計,索燕菲是出納員。這話就是不能說就是了。”小偉除了房子的事,顯然是什麼也沒撈著,要不他也不敢在買房時,私自又弄了點錢,索燕菲是出納員,能不知道嗎?索燕菲知道,韓蕭天能不知道嗎?為什麼沒人敢說呢?因為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的一本帳。所以才“不能說就是了”。

慢慢就會走上正道了。在利益麵前,不可能是平衡的。不平衡的利益,就會有不平的言論。白主任這回掙開了眼,沒去看小偉,瞧了胡書記一眼,心中暗喜:看來這次是對的,人都是這樣,拋開自己的利益得失,對別人是不太關心的。前幾次盯著小偉的帳和房的事,令小偉小心謹慎,盡量回避和隱瞞問題。現在的情形就不一樣了。

紀檢委需要的就是這個。不能讓小偉覺查出紀檢委的目的。於是,白主任不往下問了,他換了個話題:

“錢會計,公司集資做買賣,這無可非議。我有一點不明白的就是公司做買賣的資金有時達上千萬元,公司那有那麼多的資金?”白主任問。

“靠公司那點錢什麼也幹不了。公司占用的是外單位和外市縣單位的錢。要不說韓蕭天厲害呢,一占就占人家好幾百萬,掙不掙錢不說,光利息就省老多錢了。“小偉不無佩服地說道。

“人家不來要錢嗎?“白主任輕鬆地問。

“也來要。韓蕭天和索燕菲在西林,你來也找不著人,你不白來呀。人家還真沒少來,可就是連韓老板的影都沒見著。”小偉說著。

“對方就那麼傻,把好幾百萬的資金借給你們?”白主任有些不相信。實在地說,他並不懂糧食業務。

“借錢是不可能的。但糧不就是錢嗎?!上省糧食廳批點指標糧,批到那個單位,那個單位就得給發糧,糧賣了不就是錢嗎!”小偉顯的很內行地說道。

“要這麼說,個人弄點指標糧轉手一賣,不就弄到錢了嗎?”白主任說道。

“那不昨地,那幾年,那幫人不都是這麼發家的嗎?”小偉說道。

“韓經理有沒有這麼做?”白主任盡量放低聲音,顯得神秘地問道,為的是不引起小偉的警惕。

但小偉還是警覺了。繞了半天差點說漏嘴了。小偉心說:好險。於是,口氣不似剛才那麼激動地說:“這事我就不知道了。”

剛要入巷的事,又刹車了。白主任笑了笑,又習慣地把筆上下顛倒把弄著,靜等著下句。

胡書記和秦明、小劉都不吱聲,從開始到現在,他們始終沒有吱聲,隻是靜靜地聽著、分析著。在此之前,他們研究時,就這麼定的,由白主任隨意問,他們認真聽,記在大腦裏。然後在一起分析,找出破綻。

小偉大概是學乖了,堅決不往下說了。也可能是真的不知道。有些事,蕭天是不可能跟他說的。秘密這種東西,就在於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好,不說這個了。”見小偉真的不說了,白主任把手中的筆一扔,接著問道:“你們公司欠別人家多少錢?人家問沒問你們要利息?”

“要是要過了,但是沒給他們。他們能盡快地把本金要回去就不錯了。他們一來,好吃好喝的一招待,風景區一溜達,就完事了。錢沒要回去,可要錢的個人都挺滿意的回去了。”小偉有些自豪地說著。接著又說了一句:“現在欠錢的是大爺,要帳的是三孫子。咱們上外麵要帳也是一樣的。”

“韓蕭天這個公司和糧食局承沒承包?”白主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