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出了什麼事？”蕭天不放心地問道。
茂祥起身倒了杯水給小偉，小偉接了過去，一口氣全喝幹了。這才想起來，到紀檢委一天了，連杯水都沒人給。真他媽的損。小偉恨恨地罵道。
“今天紀檢委找我問了兩個事，一個是衝玉米庫存的事，一個是我房的事。”小偉緩過氣，慢慢地說道。
“玉米庫存是怎麼回事？”蕭天不放心的是這件事。至於小偉房的事，沒什麼大問題。而衝玉米庫存的事，沒在舉報信之中，所以，蕭天有些著急。
“說是借貸對衝庫存，有二千二百噸玉米衝沒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所以，我什麼也沒敢說。”小偉有些不滿地看著蕭天，心說；你防備著我，不讓我知道，這回就讓你自己去說。你自己去解釋吧。
“不就是公司解體前，把入庫的玉米退還給人家做衝出的那一塊嗎？”蕭天問。這件事，茂祥局長是知道的。
“是的。當時數字是你給我的，我也沒在意，現在他們仔細核對了一遍，發現對衝過程中，多衝出了兩千二百噸玉米，而那年公司沒有玉米銷售，這兩千二百噸玉米那去了？我怎麼知道？”小偉氣哼哼地說道。
“是那麼回事，前兩年為了少體現利潤，少做了，也就是留存了兩千多噸玉米的銷售。現在公司解體了，也沒法進帳了，隻好做衝銷售減庫存處理了，這事沒什麼問題。”蕭天看茂祥有些疑惑的樣子，故作輕鬆地解釋著。
茂祥實在是信不過蕭天了。這時他有點明白為什麼一個小破公司，前後有好幾任會計不幹了。原來別人都明白是怎麼回事，就把自己給糊弄了，還搭上了姑娘。為了掙錢。這掙的是什麼錢？現在沒辦法，隻好跟著人家走了。
“問我時，我考慮了這種可能。但是，人家問我，衝出的玉米錢那去了？我實在是沒法回答，因為我不知道什麼啊。”小偉有氣無力地說著。這種兩頭受氣的感覺太難受了。
“你不是已經走往來了嗎？那不是明白記載著錢的去向嗎？”蕭天提示著。
小偉這時才明白這兩千二百噸玉米的可能性，一個是蕭天已經銷售了這些玉米，現在是在還玉米本錢。因為本錢是政策指標糧，價格底。那麼，利潤差價被他全收了。把本錢通過往來帳掛上，什麼毛病也不犯，什麼問題也看不出來。另一個可能就是蕭天截留了這兩千多噸糧的指標，先做了銷售，以後銷售時的差價利潤全是自己的了。除此之外，沒有什麼能解釋的了。
“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你怎麼解釋的，告訴我一聲就行了。”小偉此時完全明白他的前兩任會計為什麼說啥也不幹了。弄不好就把自己陷進去了。自己現在就是進退兩難了。什麼事他也說不明白的。因為他什麼也不知道。但自己房的事，得跟他們說清楚。
“你房的事怎麼啦？”未等小偉說話，蕭天主動問起小偉房的事來。
“我房的事，你們得幫幫忙。要不我就完了。”一提到房的事，小偉緊張起來了。他憂心重重地說道。
“很嚴重嗎？”茂祥有些不相信地問。具體細節他並不知道。
“是的。紀檢委給我講了縣參化藥廠的一個廠長借款兩萬元，購房後，落了個人房照，按貪汙處理了。我知道他們是在點化我，逼我說話的。所以，我說是公司給我的錢，不是借的錢，這樣就能免了貪汙的罪名。”小偉說道。
“小偉，那錢的確是借你兩萬的。可不是給你的。”蕭天急忙糾正小偉的說法。因為說給小偉兩萬，把小偉的罪免了，不把自己給拽進來了嗎？自己有什麼權利給小偉兩萬元錢？別說我沒這個權利，就是局長也沒這個權利。局裏解決的兩萬元，都是先借的，沒有給的。隻是他們趕上了房改，就事核銷了。但當時，借小偉錢的時候，還沒房改呢。平白無故的給你錢，這不是欲蓋彌彰掩耳盜鈴嗎？誰能相信你呢？
“小偉，你這麼說是不對的。蕭天怎麼能答應給你兩萬錢呢？說借給你兩萬元錢，這次房改，也就都歸個人了。不犯什麼病。你要這麼說，讓蕭天沒法說清楚的。”不明就裏的茂祥，覺得小偉為了自己，把話說的言過其辭了，完全沒替蕭天考慮考慮。
“我不這麼說，人家抓我個貪汙，我怎麼辦？”小偉有些無奈地說。
“你這麼說，我怎麼說？我憑什麼給你兩萬元？我有這個權利嗎？抓不著你了，不是把我抓了嗎？再說，當時的確是借給你兩萬的，誰讓你自己落個人房照的？”蕭天生氣地說道。本來沒什麼事，倒讓他自己弄出點事來。小偉多報銷的事，蕭天還不知道呢。
“事不是已經出來了嗎？這個時候，你們不幫我一把，我求誰去？你沒這個權利，那不是還有糧食局嗎？局裏答應了，你們又能承擔個什麼責任？”小偉可憐兮兮地哀求道。
“當時我也沒讓你這麼辦。事到如今，你也知道，舉報的目標是我和索局長。我們不能在這個時候，攬這個麻煩事。我是管不了那麼多的事。你自己想辦法吧。”蕭天拒絕承擔責任。
“你們要是不替我承擔的話，不就把我送進去了嗎？”小偉生氣地說道。
“怎麼替你承擔？說白給你的，誰信？你沒事了，我們怎麼辦？別的事我們還糊攏不過來呢，你這算什麼事？大不了，我替你還這兩萬元錢。”蕭天也生氣地說道。
是還不還錢的事嗎？要是按貪汙處理，自己不就全完了嗎？蹲幾年不說，工作不就沒了嗎？我這一大家子怎麼辦？你說的輕巧，拿兩萬就完事了，讓我去蹲大獄，你這那是人話啊？小偉是越想越生氣，不由得氣衝腦門，刷的站了起來。大吼道：“好，既然你們不仁，就別怪我不義。抓我倒黴？我也能抓著墊背的。不信咱們走著瞧。我跟你們一回，就算我瞎眼，算我倒黴。”小偉說著，流下了眼淚。孤立無助的心情和被人戲弄的感覺湧上心頭。他說完，走到門口，換了拖鞋就要走。
“你站住。”蕭天也氣得大聲吼著。
小偉站住了。沒往外走。
“先坐下再說。先坐下再說。”見二人都在氣頭上，茂祥趕緊過來打著圓場，拉著小偉回來，按著他坐了下來。
“有事慢慢商量。這麼做，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茂祥細聲慢語的說道。盡管他也不滿意小偉的做法。但在這個時候，那能自亂陣角呢？給也好，借也好，怎麼能把這件事情化大為小？小事化了就行了。蕭天要是不好說話，就全推到我身上吧。當時自己畢竟還是局長一把手。沒什麼大責任可負的。已經回家的人了。
茂祥認為沒別的辦法，隻有攬過來再說吧。挽救了小偉，也算是挽救了大家。大家隻有安全渡過這個難關，才能安全。因為有一點是明顯的，紀檢委就是想從小偉身上打開缺口。雙方都在逼小偉，就看誰更有誘惑力了。
“消消氣，沒什麼大不了的。”蕭天冷靜下來說道。
小偉就勢把自己多報的事說了出來。要蕭天以公司經理的身份承擔下來。還能有什麼辦法呢？隻好這麼辦了吧！
“出去吃口飯吧。”蕭天說道。
齷齪的道路上，沒有朋友，沒有義氣。有的隻是互相利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