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祥很冷靜地站在那,沒有知聲。他早料到會有今天。欺負人家那麼久,輪到人家還不行發泄幾句嗎?自己退休了,算個啥?毛主席那麼偉大,那麼神聖,照樣有人敢當眾罵他娘呢?能怎麼地,士可殺,不可辱。辱極與人必被人辱。咽了吧,待劉威平靜下來再說吧。
兩個人對麵站著,許久都沒有說話。都望著窗外想著個人的心事。劉威能猜到茂祥現在複雜的心情及無奈。他的無奈,是無奈權利的失去,就連劉威這樣的小人物,也敢在自己麵前口吐髒話、大喊大叫、指手劃腳。自己能說什麼?劉威說的對,欺負他,的確不值得。如今,讓他這麼狂,傳出去太掉價,真叫人笑話。他目前的處境,的確是自己的傑作。自己能說什麼,但也沒什麼,誰笑到最後,才算是真正的笑。我用不著和你一般見識。
茂祥定好調子,所以是不緊不慢,不急不惱,看著劉威在那發泄。待劉威平靜下來了,才說道:“你的事,我很抱歉。當時工作沒作好。造成了今天的後果。我現在也回家了,說了也不算了。但不知你還有什麼要求,需要我幫忙的?”
你會真心幫忙?鬼才相信呢!劉威麵無表情站在那,不說話。他很明白自己的結局。人家忍耐著性子沒有發作。人家馬上研究安排自己的工作,是有賴於中紀委信的結果。省、市轉下來的信那去了?誰理你劉威了?人家遷就你,你就不要得意忘形。最後的勝利未必屬於自己。人家那叫大丈夫能曲能伸,方顯英雄本色。自己算什麼?自己在他們眼裏,在這個世界上是多麼的渺小,假如中紀委的信轉不下來,自己還能這樣嗎?後果難料啊!
無私才無畏,無畏才無懼。無所求,才無所欲,無欲則剛。既然如此了,我劉威還在乎什麼工作不工作的呢?我有這個機會,我就什麼也不求,我現在告你們,就是讓人看看世上還有你們這樣的小人,還有你們這些貪官汙吏。我要做的就是真理戰勝邪惡。
片刻,劉威說話了。話很輕,顯的很無力,好象無所指似的:“其實我是一個很相信命運的人。或許我生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可我不明白索局長你的為人,尤其是對我,我不知說什麼好,我也不知怎麼去評價你,早些年的時候,審計局調我去,我沒有去,當時沒想到會有今天,更主要的是當時我在糧食局裏。沒必要去審計局。那時的糧食局機關作風特別好,特別是對幹部的愛護和使用上,是出了名的。如果不是那樣的作風,我一個沒有任何家庭背景的人,是進不了局機關的。那個時候對待犯了錯誤的幹部,決不是一棍子打死,而是批評教育,留有寬大的餘地。就說那年內蒙黃伯反貪局來局公司外調取證的事,你當時的嗓子都急啞了,你找到我說,救人要緊,希望留有餘地。結果,黃伯那麵皮毛未損,而糧食局卻花了大量的招待費。你對一個外地人,都能這樣,為什麼對我劉威卻下這麼狠的手呢?為什麼不給我留一點餘地呢?我以前沒告過你們,是什麼事得罪你們這麼深呢?”
劉威有些動情了。眼淚在眼裏轉著。他覺的很委屈,又覺得很傷心。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茂祥會對自己有這麼深的積怨。原以為自己和蕭天的矛盾,茂祥會站在蕭天一邊,充其量會影響自己的仕途而已。決沒想到他會治人於死地。劉威並不知道蕭天和索燕菲在西林期貨市場上的陰謀勾當,是生死利益,使他們二人同乘一條船,榮辱與共。因此,劉威得罪蕭天的時候,實際上就是得罪了茂祥。
茂祥坐了下來說道:“誰也沒有前後眼,過去的事,也真就沒法說。我這個人心慈麵軟。不象你說的你得罪了我。你並沒有得罪我。帳的事,我當時是出於好心,沒料到會有糧改的事,這才留下了羅亂。房的事,我也替你考慮了,但也趕上了房改。局裏沒錢,所以我想先給你收拾收拾在說,沒有說不管的意思。後來,我退了,我特意關照上飛了,我也不知上飛為什麼沒給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