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茂祥局長看過帳目清單後說;“他這個清單和以前報的有些出入,你看這個。”
茂祥局長從兜裏掏出一份劉威最初報給他的清單。看來,茂祥局長是早有準備的。
“鍋爐比原來報的高,還有以前報有的庫存白酒七千多斤,現在現在怎麼都沒有了呢?”茂祥用手指著帳單說道。
廷文看了看茂祥局長手裏的清單,的確是有些出入。而這一點劉威早就做了說明。鍋爐比原來的價格高,是因為鍋爐後來改造了,新增加了一個節水增氣功能。當時報給索局長時落報了。酒沒了,是因為這三年天旱,酒罐放在露天地裏,損耗了。這個也能說得過去,這兩年,縣內百分之九十的水庫都幹旱的見了庫底,何況是放在鋁罐裏露天地的白酒呢?當然,這裏有很大部分的酒被劉威賣掉了,錢自己花了。從九六年的下半年起,沒人給他開資,他不賣酒怎麼過活?算帳時,劉威是不會傻到那種什麼都說的地步。廷文把這幾點情況變化,解釋給了茂祥。
茂祥局長是希望盡快解決好劉威的事。他知道事有多急。原計劃是今天到糧食局來查帳的,是水書記有意把時間往後推了推。騰出工夫,解決和安排劉威的事。他明白要做好擺平工作,首先是讓劉威不要鼓包。擺平的事才有希望。另一方麵,他也是不太甘心,所以仍是挑出點毛病來告訴廷文他們。否則,他無法解釋自己這些年不給劉威算帳解決帳的動機和目的。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周一早上班的時候,劉威就到了局裏。他首先找到了蔣局長。蔣局長非常痛快地說道:“劉威,我基本按照你的要求,安排完了。你去找廷文局長吧。”
“謝謝蔣局長。”劉威動情地給蔣局長深深地鞠了一個躬,退身而出。
劉威敲了敲甘局長辦公室的門,推門一看,廷文和茂祥局長正嘮著呢。廷文和茂祥手裏拿著劉威的帳目清單核對著。見劉威進來了,廷文忙說:“劉威來了?”
劉威答應一聲,見二位局長正研究自己的事,不便在場,便說了一句:“索局長也來了。我正要找你呢。我得和你談談。”
茂祥局長忙說:“行,等一會我來找你。”劉威便退身出去了。
廷文趕忙跟了出來說道;“劉威下午來。我和你談談工作上的事。”
“行”劉威答應了。轉身來到了隔壁的黨委辦公室裏,把門大開著。想等索局長出來,堵住他,跟他嘮一嘮。
其實用不著堵。茂祥也想趁安排劉威工作的機會,主動找劉威談一談。最起碼的是表明自己的態度。希望劉威不要落井下石。大約過了四十分鍾,茂祥局長從廷文屋裏出來了。見劉威在黨委屋裏和謝主任閑聊著,便走了進來說道:“謝主任,我想和劉威單獨聊聊。”
文東忙說“好”,便起身出去了,並順手把門鎖上。
“這些日子忙啥呢?”見文東出去了。茂祥是一團和氣地問著。
“我能忙啥?!這些日子,有一百二十多天了,我等著算帳,等的快要瘋了。我真的好好謝謝你呀!”劉威滿腔怒火,但又不得不壓抑著、譏諷著說道。
“這說那裏了。”茂祥見劉威毫不客氣地譏諷自己,很不自然地推托道。
事實還用說嗎?就連最後的安排,都得你茂祥局長親自把關。而你現在已經是退休回家的人了。可見你的勢力是多麼的根深地固。劉威以前很害怕,他知道自己的力量不過是“蚍蜉撼樹談何易”,因此他忍氣吞聲,不敢發作,生怕得罪了人家,那怕是一點點的讓他不滿意,都會毀了自己的一輩子。他越是害怕,越是讓他攤上了。結果才有了自己今天的下場。他覺得自己以前是多麼的可憐,這膽卻毀了自己的仕途不說,又增加了自己的恐懼心理,樹立了強大的敵人。這一切都源於眼前這個一臉笑容一團和氣的人啊!劉威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在撕撞著他。他想罵他,又想打他,想對他喊叫,想對他侮辱,想對他實行最可卑的報複方式報複他,可又不能實行。仿佛這一切都哽在喉嚨裏,說不出來,吐不出來。所有的屈辱和瞬時解脫的快感令他暴怒。而另一種快感讓他自豪。他終於解放了,解脫了。他無心真的去侮辱他,以前敬重的他是局長,是自己的領導,鄙視他的為人陰險和狠毒狡詐。如今這些都不複存在了。他不在是你的領導,他無權對你發號司令了。差的是什麼?就差他已不是你領導,他沒有權利了。現在,他的陰險和狡詐已構不成對你的威脅了。這些倒讓劉威覺得他挺可憐的。事實上,盡管他退休回家了,但他依舊比你風光滋潤的許多。你可憐他什麼?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