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威最願哭。也說不上是哭,就是喜歡掉眼淚。或許是他出生那日就多淚。他從不讓別人去說自己,所有的事情,都是放在內心裏去努力做好,去爭取不讓別人說三道四。但很多事情不是由他自己能決定好壞的,畢竟他還是一個孩子,他的社會閱曆決定他必定會出錯的。但誰要是一說他,他的眼淚就會不知不覺地流出來。有時在全班同學麵前受到老師或同學的奚落,他就受不了,不顧男女同學在場,就會掉眼淚。有時,他也想極力抑製自己別哭,別掉眼淚。他安慰著自己說:沒啥大不了的。可他的眼淚還是不爭氣的、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有時,連他那暴躁的父親也忍不住罵他道:“你真他媽的有出息,挺大個男子漢,動不動的就撒貓尿。”
有啥辦法呢?有時他故意找借口怨自己心軟,好麵子,所以掛不住眼淚。當時,不懂得什麼叫自尊,後來上中學了,他哭的時候少了,但仍然少不了哭。他開始怨母親:“媽,你怎麼把我生的眼窩這麼淺啊,裝不住自己的眼淚。”
劉威不願意說出來,那該有多麼不光彩啊,再說,那都是小孩子時的事了。現在想起來,在這大千世界裏,我們在生活麵前永遠都是個孩子。生活贈給我們永遠是那撲朔迷離、五光十色,既新奇而又矛盾重重,讓你哭哭笑笑,哭笑不得。
中等專業學校的學生是即將走向社會的人。學校裏也並不是什麼風平浪靜的避風灣,社會上各種新舊潮流不斷地衝擊著這塊領地。幾千年來人性的私立、虛榮、權勢,在這裏依然體現。就連那僻靜的教室裏,也會掀起軒然大波,來自全省各地的學生,本能的依地域結成派係,進行爭權奪勢。劉威一向潔身自好,高傲的他不肯屈從於他人,不想卷入任何派係,甚至連他地域老鄉那一塊,他都躲著走。他既不想讓別人領導自己,而他又沒有領導他人的能力,這就決定了他的散漫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習性。
但不管你如何躲清淨,如何避免卷入派係,在這大千世界裏,你依舊會被五光十色的道路所迷惑。你不可能生活在真空裏,在非此即彼的選擇上,沒有第三條路讓你坦然的走。劉威也一樣,他深深地陷入無限的苦惱中。他不想同流合汙,他不想踏進這個旋渦,但生活裏的事,往往由不的你去做主。假如你不努力抗爭,那麼你就會越陷越深,直至湮沒你,窒息你的呼吸;如果你隨之旋轉,或許,或是說還能延口殘喘罷了。你最終仍然得喪失你潔身自好的習性,你沒得選擇。難怪乎?生活的強者稱謂不是輕易加載在任何人身上的。
劉威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裏,不知不覺的陷入裏去了。他不是什麼強者。當然,他也不想屈尊順從他人做跟班,聽人家呼來喝去。弱者隻會在兩堵牆中間受兩頭氣。這是劉威所不願意的。他不得不有所選擇,他不想得到任何的庇護。當然若不是另一方苦苦相逼、打壓,他不會選擇任何一方。這是他的天性。
盡管如此,他依舊會問自己,這對我有什麼好處呢?我不想若火燒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