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知曉環兒說得都是實情。隻是,她從小生活在單純的環境,爹爹與娘親一生恩愛,故他們家沒有小妾偏房,自然也沒有嫡庶之分。她的性子養的極其簡單,喜怒哀樂都顯於臉上,不會收斂。後來,兩位哥哥成婚,到如今也未納妾。出嫁前夕,娘親與她說,她的夫家如他們家一般,也沒有那些惱人的煩事,她嫁過來正好合她的性子,娘就不用擔心她會受氣。
兩位媽媽打斷她的思緒,要給她沐浴更衣,安雅沒有拒絕,正好這兩天太忙碌,本就要沐浴。待洗完回到臥房時,安雅徹底無語,媽媽們的苦心怕是要付諸東流。先不說她穿在身上薄如蟬翼,穿了等於沒穿的的裏衣,桌上焚著香,輕煙如薄霧,香氣繞滿屋。侵入鼻間,聞著就不是她平日用的香料。被褥換的是嶄新的錦緞,為何沒有加上一床被褥,難道要他們共用一床被褥。真是煞費苦心,就沒考慮現下已經入冬。再則,以林澤宇對她的厭惡,搶走她的被褥也不是不可能的。
安雅待她們都去下麵候著,尋了件平常穿的裏衣換上,披上便服。用茶水澆息香爐,開窗通風,又搬來一床被褥置於床上,方才安心坐於桌前,看還未看完的書。時間悄然逝去,書看完,他還未來。安雅招呼著媽媽們關門睡覺。上床便沉沉睡去,太累。
林澤宇來帶西院時,已是子時,兩個候著的媽媽打著哈欠在繡著物件。看他進院,滿麵喜色的隨身伺候。這是他第一次踏入她的臥房,雕花大床上她已睡下。但窗扇敞開,寒氣落在屋內。他走過去關上,回身時房門已被合攏。他緩步走到床邊,他以為她在假寐,想著一會要不要問問她昨夜到底在哪裏,害他找了一宿。故有意把動靜弄得有些大,沒想到他脫衣上床,她動也未動。他不知為何有些氣惱,轉念又釋然,滅了燈,滿屋寂靜。耳畔傳來她均勻綿長的呼吸聲,果然睡了。
他是有意等到半夜,實在不願來西院。李琪兒剛懷孕,對他十分依戀,哭哭啼啼拉著他的衣袖,不讓他過來。這些年對她的愧疚,對天佑的愧疚,對父親的愧疚,對母親的愧疚,壓得他快窒息。原本以為帶琪兒回家,給她應有的名分,讓天佑認祖歸宗,是他能給她娘倆最大的幸福。哪知,回來卻是帶給琪兒莫大的痛苦,她的眼睛裏失去了昔日的神彩,原本柔弱的性子變得更是惶惶不可終日,他甚至懷疑帶她們回來是錯了嗎?可看到父親,又覺得回來沒有錯。
回來之前,他想的很清楚,已經四年了,安雅多半已經離開林府,即便她不願離開,京城的安家定然會接她回去。這是最好的預想。如若安雅沒有回京城,他會想盡辦法讓她離開,雖然麻煩點,但,以安雅的性子,她絕對受不了而離開,這是次之的預想。哪曾想到,回家才知道,他在甘城打聽到的消息,經過許多人傳到幾千裏外時,一半是真一半卻是假。稍信的人說,林氏商行生意一年比一年好,是新提上來的一批人在管理商行。他想是父親新提的吧!父親的眼光一箱很準。回來用到如今,如他所料,這批人確實很好用。即便他不在,也能各司其職,打理得井井有條,遇到棘手的重大事件,良叔會通知各坊的掌櫃,商議出最合適的解決方案。難怪父親生病這些年,他也不在家,生意盈利依然年年翻倍。這便是真的一半。打聽到林府的事情,卻是林家沒聽說有何少夫人,連少爺都沒有,哪來的少夫人。關於那兩個孩子的事情更是隻字未提。這便是假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