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卷】第一章 白啟之死(1 / 3)

序-故事你知道嗎?孤獨的人和孤獨的人在一起,就不會有人孤獨了。

在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人永遠是獨行者。他們顯得是那樣的異於常人,但是,他們的都渴望朋友。沒有人喜歡孤獨,沉浸在孤獨中的人也並非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孤獨。

他們會用各種方法找到和自己相似的人,然後,聚集在一起,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

高一開學「神秘社」社團招新:歡迎熱愛神秘學的你,加入本社,一起來研究神秘的不可思議的超自然現象吧。

社長:夏芷雨

第一章白啟之死一是夜,七月流火,空氣中仍殘存著一些悶熱。

有一個地方,卻很涼快。

夜幕下,一個身著白衣的男人蹲伏在一塊大石板之後。如果你仔細看看就會發現這塊大石板上刻著銘文————沒錯這是一塊墓碑。

他叫白啟,正準備幹他祖上傳下來的活計。很遺憾這活不是掘墳,也不是盜墓。如果是這樣他早就一走了之了。

因為他眼前出現的詭異景象幾乎可以讓任何人震驚得無以複加。

半夜三更的墓地裏數件白衣迎風飛舞。

而白啟也是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符祿,遺憾的是無論握的再怎麼緊,都無法改變符紙即將失效的事實。

黃色的符紙有著金黃色的光芒若隱若現,顯示著它的效力即將耗盡。「子虛靈隱符」,可遮蓋人身上的火氣。

兼具兩種功能,一是在妖邪麵前遁形,二是方便人看見妖邪。

白啟的手心冒汗,符紙在他手中不斷的褶皺變形,最終被揉成了紙團。

“一,二,三……”白啟心中默數。

天哪,整整七頭。難怪整片墳地好似像寒冬臘月一般。

白衣,黑發,還有這強大得可怕的陰煞之氣。這不是一般的鬼,而是「幽鬼煞」。

“竹青,我這樣相信你,你卻還是欺騙了我……為什麼,妖怪不和人和平相處?”白啟的聲音低沉而嘶啞,憤怒悲傷恐懼不甘通通混雜在了這一句話中。

感覺就像眼睜睜看著自己所堅守的信條被人慢慢撕碎。

--“爺爺,算出我是什麼命數了嗎?”

“別急,一會兒就好。”老人的手放在白啟的頭上。

“快點嘛。”白啟抬起頭,眼神中竟然是期待。這種事情,哪有什麼值得期待的?

“……”老人的表情瞬間凝固了。八分之一的概率,還是讓它發生了。是我,害了他啊,我的孫兒。老人的心中被愧疚填滿。

“爺爺,爺爺,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啟兒的命好著呢,將來一定能長命百歲。”

“爺爺,說什麼呢,弄得我好像個老頭子似的。”白啟佯裝責怪地說著。

“白平忠,你個老家夥又想幹什麼!”門外傳來一陣喊聲。

“我可沒想幹什麼,不能讓我這個老得不行的老家夥再多陪陪我的好孫兒嗎?”白爺說完朝著小白啟笑了笑。

“整天裝神弄鬼,真不知道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個爹!”那個男人邊說邊抱著白啟走出了房門。

“我也沒想到我會有你這麼個兒啊……白派,將就此消亡嗎?”老人低頭自語。

語罷,他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龜甲。仿佛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手持龜甲將之轉動了起來。龜甲一邊轉動一邊漂浮在了空中……

--“當時沒能說出來,一拖就是十年啊。爺爺,你知道嗎,當我知道我是命缺之人的時候,我覺得整個世界都死了。”白啟用低得隻容他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說到。

“可笑啊,什麼孤獨廢疾殘,財缺權缺。一個連二十五歲都活不過的人,就算擁有這一切又如何呢?”白啟的聲音和他滿臉的笑容完全脫了節。

“命缺,這就要應驗了吧。”

“來吧,你們這些沒長眼睛的妖怪,你白爺爺在這兒!”白啟丟掉了手中的靈隱符大吼。

那些妖物紛紛轉過頭來,咧開臉上唯一的“五官”,嘴。沒錯,他們真的沒長眼睛。

那唯一的一張嘴都在大笑著。

尖銳刺耳的笑聲讓白啟幾乎要崩潰。

“破煞!”白啟大喝,十數張符紙從手中脫出。

符紙上的光讓一眾要妖魔的臉變得清晰了不少,那駭人的樣貌讓白啟心中顫動。

末了,有如石沉大海,符紙打在他們的白衣上,僅僅是蕩起了一圈漣漪。

「幽鬼煞,衣白發黑,形似人,五官不齊,生得一口謂之“欲眼”,欲眼之通陰陽,欲之不盡陰煞之氣亦不盡。

白仿秀見於嘉靖一十六年」

這是白家的「《妖鬼通鑒》」中所記載的幽鬼煞。但是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幽鬼煞的煞氣強到整片墳地都由夏變冬,簡直能讓人放棄了抵抗。

白啟臉色煞白,手心的符咒被汗水所浸濕。恐懼,和恐懼。

隻有真正直接麵對那種級別的妖魔才真正能體會到那種瀕死的感覺。就像被人捏在手上,隨時會被如同螞蟻一樣碾死一般。

外界的冰冷全然無法改變白啟那因恐懼而燥熱的身體。

“逃,逃。”白啟的心中,一個聲音這樣說到。

“逃?逃得了一時,逃得了一世嗎?我,最多隻能再活三年了,可笑,為了這三年我要做一個懦夫嗎?”

“風遁!”白啟乘著風瞬間到了一頭幽鬼煞麵前。

隨即掏出了一把手掌大小的藍色鐮刀朝著幽鬼煞揮去。

“縛!”隻見那身著白衣的妖魔瞬間變作了一團白灰,刹那間便好似被吸進了那藍色的鐮刀中。

其餘六隻幽鬼煞見此景象,居然人性化地張圓了咧開的嘴。就像在表示驚訝。

白啟感受著從鐮刀上傳來的劇烈震動,不禁加重了幾分握刀的力道。

這湛藍色的小鐮刀乃是白家的世襲之物,名曰:「縛妖」。此物可將任何接觸到的妖魔封印其中,遺憾的是隻能封印卻沒有殺死妖魔的能耐。

當年的白仿秀想來也是個能人了,遇見這樣的妖魔竟然能全身而退。

“一,二,三……”

白啟低頭默數,右手悄悄從口袋之中摸出了一張符紙。符紙之上畫著一團異常生動的火焰。

“翎之朱闋,火之悠悠。空之後土,地之空明。南方天帝,隨之心意。離震九方,祝融滅世。”白啟念起了咒語。

“天尊降臨,離火歸心。急急如律令!”

隻見一道白色的火焰從天而降落在了白啟的身上。

“「陽火」,焚盡天下。醜惡的一切,通通去死吧!”白啟的目光中似有一團火焰,或者說真的有也說不定。因為此刻白啟的身上正燃燒火炎。

這是以身體為媒介的法術,代價很大,卻能真正引動天神的力量。

以白啟的身體為中心,火焰向四周瘋狂地擴散。

“火,是火,白,白色的火!陽火,是火神!”一頭幽鬼煞喊到,聲音恐懼地顫抖,他下意識地掉頭逃跑。

另一頭聞言也大喊:“火神…怎麼可能?為什麼?這小子是……嗚!”話沒能講完他便被那熊熊燃燒的火焰觸及了身體。

火的速度太快了,以幽鬼煞的速度根本逃不掉。

“幽鬼煞,竟然會說話?”白啟忍受著身上傳來的劇烈的燒灼之痛,心中如是想到。

鬼與妖正相反,妖的實力越是強勁靈智就越是高,通常是百歲為啟靈之年,到那時智慧便與人類一般無二了;然而鬼的實力越強靈智反而會越低。因為鬼的力量來自執念,妖的力量則完全是靠自身修煉得來的。

也就是說妖和鬼雖然都會擁有力量,但妖是控製力量,而鬼卻是,被力量控製。幽鬼煞的實力如此強大,怎麼會有這麼高的智慧?

漸漸的,白啟的視線,被火焰吞噬了。眼前隻有白色的火。

“砰!”一頭幽鬼煞的身體化成了碎片,碎片在瞬間風化成了天地間的塵埃。他那滿載著的欲念和所謂無窮無盡的陰煞之氣,也隨之通通消失在了空氣中。什麼也沒留下。

“嗚!”他們的叫聲是如此詭異,以至於讓人完全想不到他們也曾經是廣大凡人中的一員。

周圍不斷的傳來幽鬼煞的慘叫之聲,讓白啟的意誌越發被消磨。

“好困,好困。”身上劇烈的痛感慢慢減弱了,視線中白色的火焰逐漸變成了暗淡的灰色。

“要死了……爺爺,對不起。白派的眾位先輩,白啟去了。”直到臨死之前白啟才真正意識到了爺爺在得知自己的命數之後的那種悲戚。白家的信念,將就此斷絕了吧。

就在白啟的意識逐漸模糊之時,他的大腦突然清明了。

就像在往上飄,白啟低頭,甚至看到了自己燃燒的身體。

他不是第一次魂魄離體,隻是這一次的感受完全不同。

身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飛速的流失。

突然,有一股鎖鏈般的力量拉住了白啟,阻止他繼續上升。並且力道一點點的加強,直到白啟感自己正在被這股力量拉向它的源頭。

“「陰拴」,想不到真的存在。”白啟心想。

所謂陰拴,其實是道士一脈的一中關於人死後情況的猜測,天生萬物,萬物都是身具陰陽二氣,陰氣直鉤地府,陽氣連通天庭。

而我們平時說的陰陽二氣其實喚作「正氣」和「煞氣」。正氣可護住陽氣不流散,而煞氣則是驅散陽氣的“死氣”。

人死了以後陽氣耗盡,陰氣就將人拉向地府。而這種現象就是陰拴。

很遺憾,死人是無法再同活人去描述死後的景象,這個猜測,也隻能永遠成為猜測了。因為即便有人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又回來了,也大都無法回憶起在剛剛死去時的情景了。死亡,是很痛的。

現實卻沒容白啟多想,陰拴的力道速度都是極大的,幾乎在一瞬間,白啟便被拉進了地表。

眼前的景象飛速變換,最為鮮明的就是周圍的岩土正逐漸變成紅色。白啟知道他正在向地心飛速靠近,也知道,他已經死了。

白啟的嘴唇微微顫動,說到:“我,死了……”

二白啟在快速的墜落中來到了這一方紅色的世界。

天空是鮮紅的,大地是暗紅的,來來去去的身影是透明的,隻能看見上麵流轉著周圍的紅光。

山峰、湖泊、樹木,除了形態顏色大相徑庭,與人間倒是沒什麼分別。這裏應該就是黃泉路上的黑都了。

白啟四下張望了一番,過了一頃半刻才注意到自己身處在一個排列整齊的隊伍裏。

帶隊的是一個長著長舌頭的小妖,看上去像個矮小的「白無常」。

“裏能給額踢好了,度管裏能佛澤的司候似窮似福,似貴似賤,現債裏能都禮金死了,澤些東西都已經不在了。(你們給我聽好了,不管你們活著的時候是窮是富,是貴是賤,現在你們已經死了,這些東西都已經不在了。)好好服從命令(除這句話以外,下麵所有的台詞都帶有口音)。”當他話到最後時,他的語氣驟然加重了。

“你們幾位行行好,就告訴我這是哪兒吧!我不是在醫院嗎?”

“三排四列第五個,說你呢,不要和旁邊人講話!”

那個小鬼在隊伍前徘徊。

大約過了幾分鍾,隊伍中又開始有人,嗯,有鬼講話了。

“這到底是怎麼了,我,我真的死了嗎?你,你們應我一下啊!”這些隊伍中的人們不知為何,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閉嘴,讓你不要說話。”隻見那小鬼瞬間出現在了那個說話的鬼的跟前,猛地吐出了舌頭。

現在,連輪廓也看不見了。小鬼就像碾死一隻螞蟻一般殺死了他。

“我再重複一遍,不許說話,靜止四處張望,再過上一個半個時辰,等人數夠了就出發去酆都,你們要是還想投胎的話,就好好服從命令。”

不能四處張望,那我剛才……白啟心想,這小鬼這麼嚴厲,卻唯獨不管我嗎?

“怎麼這樣,那個人才剛剛來啊。”底下有鬼小聲說到。

那小鬼又動了,一伸舌頭,又一個鬼魂飛魄散。

“不能說話,還要再我講一遍嗎?”

小鬼又打量了一番,朝著白啟走了過來。

要對我出手了嗎?果然,剛才做了不該做的事,那我便……白啟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悄悄用右手掐成劍指。

那小鬼走到白啟身邊,畢恭畢敬地彎下腰,說到:“這位大人,您隨我來吧!”

“嗯?”白啟有些許疑惑。

“我們專門為靈休子大人準備了「火車」。”小鬼一改先前的蠻橫,除卻改不了的口音,倒是真像個接待員。

靈休子,白啟的道號。很遺憾幾乎從來沒有人叫過他的道號,家裏人反對他和爺爺裝神弄鬼,爺爺也一直是“啟兒”、“啟兒”的叫他。

周圍的一眾新鬼都驚奇地朝此處看了過來。

其中一個看起來有些富態的鬼不知從哪兒拿出了一疊鈔票。

“鬼大哥,過來一下,我這兒有些不舒服。”他把錢拿著,在腰部蹭了蹭。錢發出了“嘩嘩”的聲音。

那小鬼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快速地飛了過去:“你是不是這兒不太舒服啊?”他用長著長長的指甲的手戳了一下那鬼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