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奇怪地看著小主子,又回頭看看空,他隻是靜默地立在那裏,陽光穿過樹林的縫隙,照在他黑色的麵具上,折射出神秘的光彩,讓人又想窺探又惶惶不安。
皇宮。
金碧輝煌的坤明殿。
皇後翹著尾指,捏著番外進貢來的琺琅帶耳花鳥杯盞,細細品了品杯中的花茶。
太子皇甫成宸立於下首,微微垂首。
“這些本不該由你打理的......”皇後擱下杯盞,用絹絲帕擦擦嘴角,開了口。
皇甫成宸輕扯嘴角:“父皇之命,宸定遵從。”
“也罷,把這倆丫頭的婚事安排妥了,邊關那邊也就無可挑剔了。”皇後眼角又掃到整個琺琅帶耳花鳥杯盞,不禁又打量起來,大威的杯盞多是杯身窄杯口款,且都是不帶耳的,這舶來品倒是顯得特別,用起來也挺便利。
“母後若是喜歡這杯盞,宸府上還有一對湯碗......”皇甫成宸抬頭笑道,那笑讓金燦燦的廳都失了顏色。
皇後有一絲晃神,她的嫡長子,貌若天辰,才高三鬥,上蒼待她還是不薄的,在她痛失了一兒一女之後,賜給她這等完美的孩兒......
“倒也不必,留給本宮的孫兒們吧。”皇後笑笑,話題又回到皇長孫和皇次孫身上,關懷了幾句,又不免提及皇甫珍珍。
“得母後惦記,是珍珍的福氣,明日宸便讓太子妃送珍珍進宮陪伴母後數日。”太子很是誠心地道。
“也好,年紀大了,倒是怕寂寞了。”皇後自嘲一笑,“讓高良娣也隨行吧,免得孩子不習慣。”
“宸遵母後懿旨。”
“嗯。”皇後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幾日,本宮常憶起先太後,對兒時的你尤為嗬護關懷,而今,你已不需本宮操心了......”
“母後,盡管放心,宸知曉的。”太子半鞠了一躬。
“去吧。”皇後慈愛地輕揮了揮手。
半晌,董秀兒進來,上前低聲道:
“娘娘,太子已經出宮了。”
皇後臉上已不複柔和:“皇上那邊如何了?”
“一切都正常。”董秀兒藏在寬大官服下的手微不可見地顫了顫。
“很好,做好該做的,本宮自然能保你們一族永世安好。”皇後看向垂首之人。
“奴婢謝娘娘大恩!”董秀兒急忙跪地磕頭。
皇後捏起那個帶耳琺琅杯盞,又抿了口茶,茶已有些微涼,流入喉嚨,帶來一絲涼意,她微眯起鳳眼,高處不勝寒,卻也風景獨好......
仕戎。
皇甫卿卿拿起長夾子,輕輕翻動暖爐裏的銀絲碳,回頭看看正認真執筆畫著什麼的忽比蓉,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笑容。
忽然,帳篷的厚簾子被掀開,一股冷風夾著薄薄的風雪飄了進來。
皇甫卿卿急忙起身上前,屈膝:“王。”
忽比倱惹人注意的桃花眼微微上挑著,似乎在笑,他伸手解開厚氅,交給一旁的侍女,並揮手讓她退下。
“父王。”忽比蓉笑著起身屈膝,把手上的東西揚起來,“父王,您猜蓉兒畫了什麼。”
忽比倱嘴角上牽,大腳一邁,在小人兒身邊坐下,好笑地看著她:“我兒畫了什麼?”
“父王,蓉兒是姑娘,不可再用我兒......”忽比蓉皺起小臉,惹得忽比倱哈哈大笑起來。
皇甫卿卿親自倒了茶奉上,站在邊上。
自從她回大威省親歸來,忽比倱待忽比蓉就如變了個人,尤其在獨孤長鳳誕下一子後,忽比倱數月都不曾去看過一眼,反倒是時常帶著忽比蓉進出各種場合。
一時間,眾說紛紜。有說獨孤長鳳失寵的,有說仕戎與大威定是私下有新協議的,也有說她皇甫卿卿回大威尋了什麼秘藥給王服下,控製了王的......
皇甫卿卿心中既無奈又惶恐,她壓根無法猜測忽比倱心中所想,就如當年他能把最愛的寵姬貶為軍妓,就如他對她總是不冷不熱,卻又突然那麼寵愛忽比蓉......
“夫人,怎麼不坐呀,這大帳中可不缺侍女。”忽比倱突然側首。
皇甫卿卿對上他似笑非笑的雙眼,心下一驚,隻得坐下來。
“右夫人,您也看看,哪個是蓉兒畫的,哪個是泠兒姨姨畫的。”忽比蓉湊過來,笑著塞了兩張信箋給她。
皇甫卿卿拿起來鋪平,若不是信箋紙張有所不同,還真難以分辨,一時頗為錯愕。
“瞧瞧我兒的妙手,把夫人都迷惑了吧。”忽比倱似是很引以為傲。
皇甫卿卿下意識地想去揉揉耳朵,是不是自己耳朵出問題了,要不怎麼可能聽到這種話呢......
“夫人何必懷疑,仕戎之大,本王確有一兒而已。”忽比倱似看穿她的疑惑,勾嘴笑道。
一兒而已?
皇甫卿卿蹙眉,這人又在打什麼啞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