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先太後聽聞此事,吐出一口血,仙逝了。
至此,她被傳言為禍水。
她一臉堅決:“皇上日後便不必再來這遠山閣了!”
不見她,他怎麼做得到......
他狠心讓太醫給她下了藥,在她神智不清之際,強迫她陪伴左右數年,直到她又懷上了一個孩子,他嚇得魂飛,急忙停了藥。
而她,恢複了記憶,甚至,記起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他們的第三個孩子,皇甫成奕,生下來之後,她也將遠山殿的大門緊緊閉上了......
身為皇帝,他何嚐不知道,沒有他的寵愛,在後宮之中是怎樣舉步維艱,可身為丈夫,他虧欠她太多,也許是出於彌補的心態,他如她所願,不再踏足,隻願她餘生還在他不遠之處。
可是,他們的女兒出嫁那日,她說“臣妾有罪,請皇上下旨,臣妾願前往太豐陵為先太上皇先太後守陵,終生不回宮”......
他心如刀割,卻隻能麵無表情地應了......
皇帝眼角濕潤,雙手緊握,指節泛白,心痛得開始顫抖......
皇甫成奕錯愕地瞧著父皇陷入一種莫名的哀痛中,急忙起身上前去扶他:
“父皇,父皇,您怎麼了?”
皇帝抬眸看向他,眼淚落下,顫抖著手抓住他:“箏兒,朕,朕對不住你......”
箏兒?!
是母妃?!
皇甫成奕吃了一驚:“父皇,我,我是成奕......”
“朕要見,要見箏兒......”
皇帝說著喉頭一腥甜,吐出一口血,而後身子一軟。
“父皇!”皇甫成奕大喊:“來人,叫太醫,快叫太醫!”
門口的小林公公聽到動靜,疾步進了來:“皇上!”
一見皇帝昏倒在五皇子懷裏,嚇得連滾帶爬出去,又是叫太醫,又是通知皇後,在原地轉了幾圈,一拍腦袋,急忙衝去義父那,義父啊,您這痔瘡犯得真不是時候,您這下邊見紅,皇上就......
啊,呸,他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疼得呲牙咧嘴,真是不要命了,這種胡話也敢亂想!腳步飛快地向某個小宮殿衝去,義父啊,天,天要塌了啊......
皇帝一病,整個皇宮籠罩在沉默的低壓之中。
四十六歲不算多大的歲數,可是,他從十歲開始操勞國事,身體自然有所虧損的,太醫們輪流細致耐心地把脈,討論了半天,才開出了一副方子,急忙去熬藥。
太子暫代主持朝政,二皇子、三皇子輔佐。
皇後揉揉眉心,同意了群臣說的衝喜,皇甫成婧嫁往鹿山族一事自此便板上釘釘。
韓泠熙隨茗琦進宮探望皇帝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
皇帝由小林公公扶著坐起來,整個人蒼老了許多。
“舅舅......”韓泠熙心頭一軟,上前去,坐在床邊的矮凳上。
“泠兒啊......”皇帝扯開一抹笑,聲音沙啞。
“皇兄,這是做什麼,以身體要挾皇妹嗎?”茗琦一臉怒氣,心中雖然明白,皇帝自是不可能拿身體來逼迫自己讓泠兒嫁入皇室,可還是忍不住發火。
“咳咳......”皇帝咳了幾聲,擺擺手,“朕何曾不顧你的想法?”
“那就早日好起來,別叫皇妹煩心了。”茗琦撇頭,隱下眸中的淚光。
“你替朕去看看龔嬤嬤吧,讓小泠兒陪朕一會兒。”皇帝默了默,又道,“朕,有分寸。”
什麼分寸,就是撇開娘親,直接找女兒聊,問題是,泠兒有那麼好欺哄嗎?也好,一次死心了更好,茗琦輕哼一聲離開。
“你娘還是小孩子性子......”皇帝喝了一口水。
韓泠熙笑著接過雨過天晴白玉盅:“還不是舅舅您給寵的。”
“是啊,朕就你娘這麼一個親妹妹......”皇帝往後靠好,慈愛地看向韓泠熙。
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正是一切皆有可能的時候。
她梳著垂掛髻,發間以紅梅發簪固定,右邊綴著翡翠雕花簪子,左邊別著一排綠寶石珠串,一身雪梅暗紋滾雲邊長裙,外搭月牙色鬥篷,鬥篷上錯落地釘著綠寶石珠串。
清新,動人,卻與低調奢華的皇帝寢宮格格不入。
“泠兒,不喜歡豔麗之色嗎?”
“也不是呀,泠兒也喜歡大紅色,亮黃色。”韓泠熙睜大眼睛認真地道,“上次舅舅壽誕,泠兒可不是穿了紅色的衣裳麼?哼哼,是舅舅沒注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