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孽障!”韻妃氣得手抖,又要操起旁邊的花斛,被老嬤嬤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娘娘,您莫生氣,三公主年輕尚小,切不可,切不可呀......”
說著一邊給韻妃順氣,一邊看向皇甫成婧,想讓她寬慰韻妃幾句。
皇甫成婧卻揚起下巴一笑:“母妃可別急著發火,還是聽完女兒要說的話吧,說不準一會兒您得讓老嬤嬤替您給女兒磕頭謝恩呢!”
感覺韻妃又要發作,老嬤嬤急忙扶住她,暗暗搖頭,娘娘,您要穩住呀,別把親生女兒再往外推呀......
“好,好,好得很,你說!”韻妃咬牙道,若不是乳娘拉住她,她一定一巴掌胡上那張不知天高地厚的臉。
“我要去鹿山族和親。”皇甫成婧一字一句道。
“你瘋了吧!”韻妃想也不想就回道。那鹿山族地小人稀,寸草難生,到處是沙塵。
“嗬......”皇甫成婧輕笑,“是母妃瘋了吧,想讓自己的兒子坐上那把交椅......”
“住口!”韻妃騰地起身,雙目死死盯著這個頓時顯得陌生無比的女兒,“你要是想死,不用一刻鍾!”
“嗬嗬,母妃,女兒惜命著呢,女兒是想幫您,您看不出來嗎?”皇甫成婧悠然自得地尋了個位坐下,“想爭那把交椅,可不是把女兒隨便嫁給哪個臣子的兒子便行了的,鹿山族是小,可,隻是今日小,明日,誰又知道呢?”
韻妃額間擰出了一個“川”字:“何人告訴你的?”她指的是她籌謀二皇子的事。
“母妃既然敢想敢做,就該知道,世上何來不透風的牆。”皇甫成婧淡定自如地給自己斟了杯茶。
“哼。”韻妃輕哼一聲,一臉恨鐵不成鋼地道,“這是何等秘密之事,你以為那人何以將這事透露給你?”
“母妃這是在擔心我嗎?”皇甫成婧抿了口茶,略詫異地看向她,眼中的諷刺一閃而過,“這些年還得多謝母妃的不聞不問呢,否則女兒怎麼會曉得得為自己謀活路......母妃還是把您的心分給二皇兄和二皇姐吧,至於我,便不勞母妃操心了......”
“三公主,您......”聽見這番大逆不道的話,一旁的老嬤嬤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卻在韻妃的眼神中噤了聲。
“鹿山族不是好去處......”韻妃深深吸了口氣,力壓心中的怒氣,無論怎麼說,這也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總不能眼見她要跳火坑了還不拉一把。
“仕戎已經有皇甫卿卿,戈爾沁自視甚高,女兒是不會去的......”皇甫成婧淡淡地道,語氣中的堅決之意不難看出,“一個不知出路的二等臣子之媳,一個未來族群的族長夫人,誰更有助力,母妃,您說呢?”
韻妃麵色微變,半晌,問:“你可想清楚了?”
皇甫成婧以為韻妃被自己三言兩語說服了,不免勾嘴一笑:“隻要母妃同意便可。”
“你特意尋這個時候過來,又豈是來問我同不同意的。”韻妃冷笑,“女大不中留......跪安吧。”
“多謝母妃成全,成婧告退。”皇甫成婧起身屈膝,拿下坎肩披上,又道,“母妃定覺得女兒不自量力,無妨,他日定叫母妃另眼看我!”
“娘娘......”眼見皇甫成婧頭也不回地走了,老嬤嬤著急起來。
韻妃抬了抬手,阻止她將要說的話:“她意已決,不必強求。”
老嬤嬤張了張嘴,歎了口氣。
“去查,近來三公主都見過什麼人。”韻妃眼珠一轉,透出狠戾之色,“這個蠢貨,要是再壞我的大事......”
老嬤嬤肩膀一抖,躬身下去了。
深秋的夜,冷清得連天邊那彎月都似在哆嗦,朦朦朧朧地叫人瞧不真切。
茗琦攏了攏身上的白狐毛大氅,淡淡道:“出來吧。”
身後的陰影處走出一個黑衣人,恭敬地垂首:“小主子又出去了。”
茗琦輕揉眉心:“別再跟丟了。”
黑衣人單膝跪地稱是,便一閃而去。
茗琦無聲歎了口氣,聽見裏屋有動響,緊接著一身單衣的韓文明衝了出來:
“茗琦,茗琦,你在哪?”
“駙馬,我在這兒,這是怎麼了?做噩夢了?”茗琦起身迎上去,聲音輕柔,握住他稍顯冰冷的雙手,又催促道,“快回屋,別著了涼。”
韓文明反手握住她往回走,一臉擔憂:“突然醒來,發現你不在屋裏,這麼晚了,可是有心事?”
“隻是口渴了。”茗琦笑著安撫道。
“那便好。”韓文明說著為她撤去大氅,扶她上床,自己也躺下,將她摟入懷中,聽著她的呼吸變得勻長起來,才安下心來也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