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後麵追上來兩個人,相視一看,又四處張望,趁路人不注意之時,將那個記號抹去。
韓泠熙一路數落著小七,大搖大擺地回了長公主府,直到大門關上,臉上的神情才沉了幾分,看來,今夜,是不能出去了。
飽餐之後,小七還是按例將小主子買的東西一一送給茗琦、丁嬤嬤、桂嬤嬤等人。
韓泠熙留在屋裏習字,寫了一整晚。
翌日,韓泠熙去文齊齋請安時遇到了小林公公,得知宮中要辦宴席,為帝後二人祝壽,是的,帝後二人同日生辰,當然,小林公公也不著痕跡地透露出宮宴的主要目的是為二公主皇甫成姝和三公主皇甫成婧選駙馬。
按理,為帝後祝壽是大事,為公主選駙馬也是大事,但不少百姓還深陷水災和幹旱的折磨,故二合一僅設宮宴,請的是京城裏四品以上官員及子女。
韓泠熙垂眸聽小林公公講起了一些國師在抗災中的事跡,有幾件還是地方官員昨日快馬加鞭呈上去的,心中很是疑惑,國師不是在孔老頭那嗎,何以聽上去,國師還在賑災中心呢?
難道有兩個國師?
國師是大威立國以來猶如信仰般的存在,誰的膽子那麼大,敢冒充?
話說回來,國師內力全失,又是如何悄無聲息回到京城來的?
莫非孔老頭是武林高手?
如若不是他,又是誰?
國師的武功可謂出神入化,若要人不知鬼不覺把他迷倒或打敗,都不是易事......
若真有這樣的一個人存在,光想象都讓人後脊骨發涼......
還是說,國師用了什麼障眼法“製造”出另一個自己,導致內力全失?
抑或是,有人在說謊......
要變天了......
那日賀良娣來不及說完的話突兀地在耳畔響起,韓泠熙將頭垂得更低一些,遮住眼底的一片冰涼。
因著要參加宮宴,韓泠熙便借口不去大公主府,隻讓人送了個口信,送了份禮。
無論百姓如何,皇宮內的一切照舊。
上位者便是上位者,即便有再多的同情心,也無法做到感同身受,更別說銳減自己的一應用度。
韓泠熙有一勺沒一勺地挖著甜點吃,目光停留在舞池中翩然起舞的歌姬們身上,這些人,都是自幼進的宮,可能從此一生都出不去了,也許其中的某些人的親人正在遭難,隻是,她們並沒有知道真實的渠道,更沒有選擇的權利,隻能服從安排,化得美美的穿的靚靚的,隨曲而動。
官員們杯觥交錯,你來我往,笑意連連。這些人,並非不了解災區的情況。隻是,那畢竟還在遙遠的地方,波及不了京城,即便哪天,敵人進軍了,打到哪,皇宮的城牆不破,便照樣能歌舞升天。
一曲盡了,眾人紛紛道好。
韓泠熙擱下勺子,才發覺這勺子的末端雕著繁複的黃金花紋,這樣複雜的工藝,在宮廷中,實在普遍,可若流落到民間,當了約莫也值幾個錢能換頓飽飯。
這樣想著,索然無味。
高座上的皇後一如既往地尊貴閃亮,皇帝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隻是笑意並未達眼底。
舞姬們開場舞後,二公主皇甫成姝一身華服,雙手作畫,在一炷香時間內畫出了大威的江山圖,三公主皇甫成婧手捏繡花針,在畫卷上繡下了橫越大威的怒江,又提筆寫下一首詩,眾人讚聲不斷,帝後也很是高興,一頓賞賜後終於提上了正題,要給二位公主挑選駙馬。
帝後每年壽辰,鄰國自然也都會派特使來送禮祝賀,此次也不例外。
與大威西北麵草原相連的仕戎、東北麵隔著怒江上遊的戈爾沁、從戈爾沁分割出去的鹿山族都來人了。
獻完禮後,鹿山族使者提出願以族長長媳之位誠娶二位公主之一。
這下,戈爾沁的使者也慌了,立即提出也願意迎娶一位公主。
大威的官員們就不同意了。與仕戎定下的友好協議是先祖立下的,隻能執行,而戈爾沁與鹿山族並沒有強悍到需要用和親來維持和平。
皇帝笑眯眯地並不言語,任由官員們搬出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明著暗著拒絕和親的事。
皇後掃一眼底下安靜就座的皇子公主們,端起果子酒抿了抿。
此時,太子突然起身:“戈爾沁與鹿山族想與我大威修永世之好,誠意可鑒,恰逢今日乃父皇母後壽辰,故宸以為可以選一位世家之女替代公主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