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起了。”
感覺有人在輕拍自己,韓泠熙睜開眼,才發覺自己趴在床頭睡著了,猛地坐直身,定睛一看,躺著的人還在,心中鬆了口氣,鼻子才聞到一股濃烈的藥味,望向右手端藥的老太醫:“這......一天要喝多少次?”
“端看他的身體受不受得了了。”老太醫說著挑眉,“快五更天了,你還不走?”
聞言,正活動微麻手腳的韓泠熙一個趔趄,不是您老讓我守在這裏的嗎!大半夜把我叫過來的時候咋不想想男女有別之說啊!
“不叫你親眼來看看,你怎麼會安心。”老太醫無視她腹誹的神情,手指快速地點了國師的穴道,準備喂藥,“走吧,不必太擔憂。”
不必太擔憂,又不是不用擔憂。
韓泠熙翻了個白眼,歪頭看了一眼那氣息薄弱的人:
“他......何時能醒過來?”
“不好說。”
得到一個模棱兩可的答複,韓泠熙深深吸了口氣,把可能醒不過來的那個念頭強壓了下去:“我能做些什麼?”
“唔.....”老太醫想了想,道,“回頭把那隻兔子帶來試試。”
肥兔精?
拿來製藥嗎?
韓泠熙眼神微閃,終究沒再問什麼,轉身離去。
身後,老太醫一絲不苟地喂完藥,看著空空的藥碗,長長歎了口氣:“丫頭......就看你的了......”
靜謐的夜色下,一抹小黑影快速地移動著,熟練地避過暗衛們的巡視,輕輕一躍,無聲地翻進了靜弦閣。
披著厚氅的小七一手撐著下巴在打盹,耳朵一動,按著劍的手猛然動作起來,朝門的方向而去,還未反應過來,手腕一酸,剛出鞘的劍已經被一股巧勁推了回去,一個掌風襲來,不得不側身避過,方聽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是我,下去休息吧。”
“小主子。”小七臉上一喜,聲音不由得高了幾分,更多是因為察覺小主子功力又增進的興奮,心裏盤算著何時再找小主子請教一番。
裏屋打著地鋪惴惴不安的四月自然聽見了這番動靜,笈了鞋急忙跑出來,確認是韓泠熙本人,才把心擱回了肚子裏。
簡單梳洗了一下,韓泠熙躺在熟悉的床上,抱著被子,腦裏全都是那張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那種透明,就似隨便吹一口氣,他便能消失不見了。
打更的聲音不知過去了多久,天開始展露灰蒙蒙的亮,屋內還留了一支小蠟燭,微弱的光線中,韓泠熙呆呆地望著自己的雙手,不久前,這雙手還感受過那雙大手的溫度,曾經,那雙大手,摸過她的腦袋,曾經,那個人銀發飄飄、一身仙氣,而今,卻脆弱得像個瓷娃娃,讓人心疼得都快碎了。
此刻,她突然對曾經嗤之以鼻的肥皂劇裏為愛不顧一切的角色感同身受了,她想要他醒來,即便醒來後,他什麼都不記得,依舊不免世俗地跟她保持距離......
韓泠熙自嘲地勾起嘴角,即便那樣,我也不枉此生了,畢竟,這麼深入發膚的感覺體驗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帶給我的,所以,請你盡快醒來吧,醒來去拯救那些依舊在水深火熱之中掙紮的百姓吧......
韓泠熙抱緊被子蜷縮成一團,長長的睫毛蓋住濕潤的眼眸,一滴淚悄然落下......
就在韓泠熙沉沉睡去的時候,幾批不知身份的人悄然進了京。
翌日,眼見日上三竿了,小主子還沒起床,四月和小七滿心焦急又不敢進屋打擾,還是從文齊齋回來的九妹頓了頓,推了門進去。
其實,韓泠熙早醒了,隻是眯著眼想事情,半晌,才緩緩伸著懶腰撩起床紗,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著翠綠比甲的貌美女子正定在原地望著自己,那讓人看了一眼都忍不住稱讚的眉眼因額間天然而成的朱砂平添了幾許嫵媚感。
韓泠熙笑著吹了個口哨,惹得九妹臉一紅。
門外候著的四月和小七互看一眼,露出放心的笑意,一起進了來。
一邊更衣一邊打量著三個丫頭的韓泠熙,頓有一種老媽子的感慨心情,轉眼九妹和四月都十六歲了,小七也十四了,都出落得亭亭玉立了,這若是換在尋常人家,僅這三張小臉蛋,不知道門檻得被踏穿多少回了。
說到這個,好似好久沒有瑩歌的消息了,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呀,還好邵陽家的長輩都不在了,要不單憑成親幾年了都沒傳出生兒育女的消息這一條,都夠她吃不了兜著走的。
話說,不會是邵陽有什麼問題吧......
韓泠熙心裏一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