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韓泠熙的食之無味相比,韓清熙就真的食不下咽了,翼然世子每日遣人送來一樣物品,或是一塊玉佩,,或是隨手一畫,或是一枝花,這些東西都讓她坐立難安。
習禮也好,繡嫁妝也好,跟著茗琦學管家也好,她都能仔細地沉下心去做好,可每日蜜棗送來的信箋就像一塊燙手山芋,她根本不知道可以往哪兒丟,扔了又擔心引火焚身。
定了婚約的男女都是如此訴衷情的嗎?
若換作一個普通的男子,也許她會深感暖心,可對方卻是一個曾經傷害過自己、且也未知日後將是如何的人,這隻會讓她越來越如驚弓之鳥。
有沒有誰可以來告訴她,到底該如何是好……
這場姻親,會不會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眼見離出嫁日期愈發近了,韓清熙陷入了茫然和無措中,日漸消瘦起來。
當韓泠熙再見到她時,簡直驚掉了下巴,短短一周不見,韓清熙幾乎瘦成一道閃電了,走路都自帶風的效果。
“大姐姐,你這是……”婚前恐懼症?
韓泠熙剛張口,話卻卡在喉嚨裏。
一個所謂的“喜歡”就讓自己了亂陣腳,還怎麼硬氣得起來去安慰別人?即便是胡謅,也隻是表麵功夫,根本改變不了韓清熙要踏入狼窩虎穴的事實。
“泠兒,不必擔憂,我隻是……隻是有些緊張,畢竟,無論他是誰,也是個從未相處過的人……”韓清熙笑著反過來安慰韓泠熙,以為讓沒有情感經曆的小妹妹來安慰自己,實在是太難為她了。
“大姐姐,你……”笑的很假……韓泠熙撅撅嘴,轉了話題,“婚姻大事,泠兒也幫不上什麼忙,這個……大姐姐純當消遣吧。”
韓清熙眨眼接過信封,打開來看,上麵密密麻麻幾頁紙,寫的都是翼然世子自求親之後每日做的事。
起床、洗漱、早飯、曬太陽、雕玉佩、陪老將軍午飯、書房、雕玉佩、修剪花草、雕玉佩、晚飯、書房、休息。
連一次出門和會友都沒有。
韓清熙詫異地看向韓泠熙,後者扯開一絲笑意:“生活簡單,也許,可以算是一個好消息吧。”
小妹妹這是一直派人在監視翼然世子嗎?
可是,這也太具體了吧,難道是翼然世子身邊已經有小妹妹的人了?
“唔,翼然世子院子裏的一個老木匠,是我們的人……”韓泠熙似乎讀懂她臉上的表情,點頭道,“不過已經回鄉下了……”
說起這個老木匠,也是一種造化。
之前調查翼然世子那幾年去向和生活習慣的時候,小七費了很大勁怎麼都深入不了宋府,而她外出時意外救了一個差點被馬踩的小孩童,未曾想就是那個老木匠的獨孫。
所以,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韓泠熙也不免唏噓,這就是命吧,太多太多東西早已注定好了,自然會在該出現的時候出現,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為何會用這個老木匠,一是他日常也隻在世子的院子裏活動,並未接觸隱私或機密,若事情暴露,也不至於要了老人家的命,連累一家老小,二是他年紀已大,昨日已離開了宋府,回鄉下養老去了。
而告訴韓清熙這個人的存在,就是想給她一絲安全感,畢竟,之後的路全靠她自己了,若此時便開始露怯,日後……
果然,她的神色有了些許變化,目光裏流露出的不再是初時的空洞。
“日後還會有其他人的。”韓泠熙麵上笑笑,心裏卻是一片冰冷,既然無法改變送羊入虎口的局麵,就隻能舍得孩子,去套狼了……
茂城。
袁護來到邊疆已有數月,雖然自幼習武,可親臨錚錚鐵骨的軍營,與將士們同吃同住同訓練,著實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站在烽火台上,望著茫茫無際的草原、連綿不絕的山脈,袁護的愛國之情油然而生,這是大威的邊境,若沒有將士們背井離鄉、堅守崗位,後方的百姓如何能安居樂業?
摸一摸兜裏揣著的皇甫成妤的信箋,袁護露出傻嗬嗬的笑臉,成妤,保家衛國也有我的功勞啊,你和孩子們都為我驕傲嗎?
逐漸被夕陽染紅的天邊,似乎浮現出皇甫成妤的笑臉,袁護愣愣地盯著。
“袁駙馬,快下來,邵夫人又送好吃的羊肉疙瘩湯來了!”
聞言,袁護酸澀一笑,實在豔羨邵將軍,愛妻就在耕縣,每日相見。
可說句心裏話,他自私地並不想成妤和孩子們來這兒,不願他們吃苦,不願他們有陷入水深火熱的可能……
再看一眼那天邊千變萬化的雲,袁護咬咬牙在心裏道了句“等我,成妤”,快步下城牆去了。